欺善怕惡的幫兇

(綜合報道)(星島日報報道)像董太說的,香港人沒有別的本事,一味投訴,投訴到了今天,已經熬成病態。繼投訴晨時鳥叫、木棉飛絮之後,最近又有投訴夜有蛙鳴,終於一發不可收拾,到了連晨運客擺動手臂,拍打身體的聲音,同遭投訴的關頭。 香港人的生活空間狹小擁擠,全被金錢物質霸佔,心靈空間也一樣萎縮幽閉,容不下其他生靈。屋外有鳥,本來是好事,雀鳥有靈,即使從最功利的風水角度,也是生機的象徵,曹雪芹寫林黛玉,本身有一點潔癖,但對於野外飛來的燕子,都任其在紗窗外的梁間做巢。 青蛙求偶,呱呱轟鳴,一年只限一季,比起香港街頭一年四季,無時不停的挖路機,收斂得多。古人尚且懂得這種審美樂趣,辛棄疾的名句:「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每一句寫一種聲音,整個畫面,不就是天人合一的和諧境界? 投訴花鳥青蛙,難道是心理壓力無處釋放,只能向最弱小的身上出氣?為甚麼不投訴滿街車流,徹夜不寧,還有地產商打樁建樓,永無止境?鄰里裝修,工人赤膊紋身,大講粗口,他們有沒有收到過投訴?面對這種情形,像俗話教的:「惹不起總還躲得起」,但晨運客都是退休老人、家庭主婦,惹得起,則不妨叫對方躲開。 面對醜惡,無力投訴,這種「投訴」,只成為社會「欺善怕惡」的不幸延續。 文:陶傑 (逢一、三、五刊出) (點絳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