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被指煽動案｜鍾沛權指控方就評論文章逐句挑剔 憂欲訂紅線、前所未有框架

區家麟文章指《國安法》條文寬闊
鍾：至今仍覺疑慮值得提出

控方代表為署理高級助理刑事檢控專員伍淑娟、署理高級檢控官徐倩姿；辯方代表為資深大律師余若薇、大律師黃卉儀，案件由法官郭偉健審理。

控方第 16 日盤問鍾沛權，問及區家麟的評論文章〈穿官袍戴假髮演一台爛戲〉，文章提到《國安法》條文中有多個「等」和「其他」字眼，指條文寫得寬闊，罪行幾乎無所不包，權力沒有邊界。

控方指，文章所指的「等」和「其他」在本港法例都有使用，舉例指「管有適合作非法用途工具」罪，條文同樣寫得廣闊，訂明「任何人管有任何腕銬或其他為束縛人身而製造的工具或物件…… 或其他適合作非法用途的工具」。但終審法院於 2022 年 7 月就一宗管有索帶案作出裁決，指明條文中「其他」字眼是有局限性，要屬於同一個「歸類」，「例如前面（指用途）是非法入屋，其他工具都要係一樣」。控方質疑區家麟的文章，會令讀者覺得《國安法》「空泛」、「百搭」、「通殺」。

鍾沛權回應道，《國安法》沒經本港立法機關通過，其演繹和執行手法予人至高無上，可凌駕一切，最終解釋權落在全國人大。而《國安法》條文的寫法不明確，賦予執法和檢控機關無邊際的權力。他認為，時至今日重看文章，仍相信作者的疑慮值得提出。

鍾又指，文章所述律政司拒用陪審團等情況，都顯示律政司會利用條文的含糊空間，重申評論文章是在具事實基礎下，提出合理質疑；又指文章只是提出對《國安法》的批評，政府需要正視及回應。

鍾指控方就評論文章逐句挑剔
「好似想形成寫評論文章嘅紅線同限制」

伍淑娟表示，明白文章想表達憂慮，但作者將意見寫成事實，文章會令人感到《國安法》無限擴權，但事實上《國安法》或本港條文並非如此。鍾指此為觀點與角度，強調是非對錯需由公眾辯論，「你覺得無，我嗰時印象好多人覺得有。」鍾又指，評論文章會綜合內容，寫法簡潔，不可能引述《國安法》全文。政府若認為作者有誤解，可作澄清和聲明，重申不認為提出疑慮就是煽動憎恨政府。

鍾續指，政府一直「睇住」傳媒有關《國安法》的文章，若有此等嚴重後果，政府大可以即時發聲明，「但始終無回咁嘅事。」鍾又指，在本案檢控中，控方一直透過評論文章逐句挑剔，「好似想形成一種香港嚟緊寫評論文章嘅紅線同限制，好似想訂一套前所未有嘅框架，我一路好疑慮同擔憂。」

控方指律政司毋需交代檢控決定
鍾：作者憂有政治決定

文章另提到「律政司手執利劍，操檢控生殺大權，告或不告，從不主動解釋」、「警察作為權力手臂的延伸，有恃無恐，縱使證據薄弱，先濫捕恫嚇，手握沒有邊界之調查權力。」

伍淑娟表示，按法例規定律政司不用解釋檢控決定，又舉例指律政司在 2021 年至少曾就 2 宗案件作出解釋。鍾表示在 2019 年後，有公眾關注的案件最終無被檢控，公眾認為無合理解釋，疑慮一直存在，而作者在文中是提出檢控部門有政治決定的擔憂。

法官郭偉健問鍾，是否同意作者需要有事實基礎，但未有在文章交代；鍾表示作者無交代具體事件。法官續問，「即係問返佢（作者），佢要答到畀我哋聽？係要有事實基礎？」鍾同意。

法官再問道，不單作者需要有事實基礎，鍾亦要知道作者依據的事實。鍾指，在文章刊出之時，即 2021 年 2 月會聯想到作者所指的「證據薄弱，濫捕恫嚇」，為當時一連串《國安法》執法行動。而他閱讀文章時可聯想作者所指的事件，能理解其提出的觀點和評論的原因。

控方指文章沒提律政司覆核「食咗死貓」
鍾：不會審查基於事實的觀點

至於「穿起官袍戴上假髮演一台爛戲，變作依法治人的法匠。」鍾表示，作者認為法例有問題，檢控部門用盡權力，即使法官有多公正都只能依照法律作裁決。伍淑娟質疑，文章意思是指法官和檢控方合謀「演一台爛戲」。鍾否認，指作者甚至同情法官，認為他們無可避免地要參與在「爛戲」中，沒有合謀的意思。

控方續問「法匠」所謂何意，鍾回應稱，法官只能依照法例「依法治人」，用有問題的法例作裁決，難有扭轉「這台爛戲」的能力。

另外，文章提及「至於警察犯案，由性侵女童案到詐騙宿舍案，法庭輕判，社會嘩然，律政司沉默是金」。控方引述當時的報道，指「性侵女童案」律政司有提出刑期覆核，最終涉案男警被加刑。伍淑娟指，文章刊出時上述說法未必有錯，但讀者不知律政司其後作覆核，「咁咪食咗死貓？」

鍾表示，此幾句為作者簡潔的看法，亦是當時社會上的普遍輿論，加上在文章刊出的時間點，「你（控方）都話作者寫法唔係錯。」鍾強調，評論文章不一定正確，但作者基於事實而真誠地提出觀點，他作為編輯不會審查。

控方指出，文章寫法不公道。鍾回應道「公唔公道要公眾討論」，指 2019 年後律政司的檢控決定確有爭議和批評，不單一般輿論，有不同政治人物、法律界人士，或學者都有相關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