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數目回升,卻出現「人、象之爭」

文:TaJ

《星期日泰晤士報》報道,肯亞西部桑布盧魯(samburu county)一條小村附近的灌木林,一頭母象被射殺,牠頭部中槍,跟隨牠在附近覓食的一頭小象,如今成了孤兒。這頭母象並非死於偷獵者之手,而是被當地村民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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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象之死——罪名「威脅人類」

在出事前大約兩星期,母象與小象走到沙漠邊垂小鎮Archers Post附近覓食,遇上村民,村民受驚下向母象和小象擲石頭,駕車人士響咹,又以車頭燈照向大象試圖驅趕。大象慌忙逃走時,踩死了一名男子。第二晚,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又一名男子死亡。其後母象沒有再走近Archers Post,卻被當地村民追殺。

類似的故事在當地不斷上演,隨著肯亞近年嚴厲打擊偷獵活動,殺大象奪取象牙的勾當銳減,大象數目顯著回升,換來的卻是大象與牧民、村民之戰。目前,以「威脅人類」罪名遭獵殺的大象數目,已超越偷獵被殺的數目,成為當地大象非自然死亡的最主要原因。去年肯亞北部有至少70頭大象因為「威脅人類」而被殺死。

大象數目回升,棲息地卻銳減

至於人類的傷亡數字,粗略估計,2010年至2017年,肯亞約有200人死於大象與人類的衝突。或許是太肌餓,大象似乎愈來愈不怕人,有一個民居,在三個月內,五度遭大象「搶掠」。Archers Post一所中學近月多次遭到大象「入侵」,為了尋找食物和水源,大象甚至推倒警署的圍牆。

只不過是幾年前,偷獵者為了象牙,幾乎把當地的大象殺絕。其後保育組織、國際社會、名人以及當地民眾通力合作,致力打擊偷獵行為,加上中國於2018年起完全禁止象牙貿易,整個非洲的大象數目漸漸回升。過往四處躲避偷獵者的象群開始探索四周,但同一時間,人類社會亦持續向荒野擴展,當地桑布魯和圖爾卡納部落的牲口數目不斷增加,意味大象要同數以萬計的牛羊爭食。

Archers Post曾經是熱門旅遊區,為當地牧民家庭提供一定就業機會,牧民會避免把牲口放牧到野生動物保護區附近,一場世紀疫症把這一切都改變了。禍不單行的是,目前肯亞北部正經歷40年來最嚴峻旱災,400萬人要依賴食物援助。

同樣面對旱情的津巴布韋,萬基國家公園(Hwange National Park)附近的城鎮Silewad,村民為了解決遭大象「打劫」的問題,想出了以辣椒、大蒜、生薑、印楝葉和大象糞便發酵混合物搗成糊狀的「驅象劑」應對,由於大象非常討厭這種氣味,掛上「驅象劑」的農田得以倖免於難。不過,有農民擔心,如果旱情持續,恐怕「驅象劑」也難把飢腸轆轆的大象擋下。

中國「流浪大象」之謎

「人、象之爭」當然不是非洲獨有,在印度,人、象衝突在2018年至2020年間造成1,401人死亡。在中國,曾一度備受全球關注的「流浪大象」,被聯合國大學列為「2021/22年互相關聯的災害風險」(Interconnected Disaster Risks 2021/22)分析個案之一。

2020年3月至2021年9月,一群亞洲象突然由原棲息地中國西南部的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北上,展開為期17個月的500公里的離奇大遷徙,一度令全球科學家嘖嘖稱奇。聯合國大學的報告指,這很可能與當地的旱情有關,為了尋找水源和食物,大象才會迫於無奈「流浪」。

在中國的保育政策下,西雙版納的大象數目由1970年代的約100頭,增至2020年的約300頭。但同一時間,人類社會亦不斷開拓新的居住地方、橡膠園或茶園,三十年間,南中國的大象棲息地減少了六成二,且呈現碎片化現象。這意味大象無可避免會「闖進」人類的生活範圍,包括村落、農地。

「流浪大象」吸引了中國社會,以至全球目光,互聯網為牠們冠上各式各樣的浪漫化名堂,但牠們這次被迫流浪卻造成680萬人民幣損失,這包括了闖入民居、破壞建築物及基建設施、破壞農作物等。

在全球聚焦及官員亦步亦趨的調控管理,包括疏散民眾、用卡車封鎖道路、以食物利誘引導大象走向安全地區等措施下,大象流浪之旅沒有造成人命傷亡,但在西雙版納,人、象衝突卻時有發生。由於象是受保護動物,死傷的往往是人,2019年有12人死,而大象在被驅逐期間,則多遭受電擊或其他皮肉之苦。

由偷獵災難演變為「人、象之爭」,教一群保育專家費煞思量,「面對偷獵,那就簡單,(籌款宣傳)用上母象被割開的面,身旁有頭小象的相片,所有人都會同情起來,然後就收到大批捐款。但現在的問題是社群有成員受傷,甚至死亡,那就複雜了,很困難。」慈善組織Save the Elephants外勤行動負責人David Daballen說。

偷獵活動曾經令大象陷入滅絕之危,如今人、象之爭若是遲遲不妥善處理,又會衍生什麼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