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過淡市不言休 灣仔素食店老闆：我的靈魂與餐廳同在

「我的靈魂就在這間餐廳，沒有了它，我還能做什麼？」歐陽麗清，人稱麗姐，在灣仔經營素食店廿載。她工作時曾跌斷肋骨也沒有休息，但近日社會氣氛緊張，餐廳虧損，麗姐卻表示捱不過來，打算結束生意。幸得多年食客、舞台劇演員梁祖堯在網上大力宣傳，餐廳才算大步檻過。梁當時在網上說：「我絕對不是盲撐，不是純粹因為麗姐心地好就幫襯，完全是因為好食！」

吃素廿四年

麗姐今年60歲，理應是退休之齡，但她每天仍然一早回到她的餐廳「麗姐廚房」打點，有時工作到凌晨，就索性在鋪頭睡，第二朝又繼續工作。「始終不放心交低工作給他們（伙計），像昨晚收鋪後，他們沒關冷氣便走了，我便趕緊回去關掉冷氣，做生意一分一毫都是成本。」麗姐說。

麗姐出身順德，是九兄弟姊妹中的么女，母親怕她長不大，便替她「契觀音」，自始麗姐斷斷續續茹素，直至24年前在素菜館工作之後再開餐廳，便長期吃齋。麗姐說，自己從未正式跟師傅學廚，煮得一手好餸，全靠在母親身邊偷師：「小時候，媽媽待我如珠如寶，都不讓我靠近廚房，生怕危險，於是我便站在小椅子上，偷看她煮飯。」

南乳齋煲，家的味道

至今，餐廳最受歡迎的一道南乳齋煲，是用南乳燜成的粗齋菜，有白菜、雲耳、豆腐卜等材料，並非什麼花巧菜色，但個個仍讚不絕口，皆因能吃出家的感覺。麗姐道：「其實我只是跟着媽媽的食譜去做，足料、入味，就是這樣簡單。」

麗姐說她經營餐廳的方針就是抱着一顆善心：「不是說不賺錢，但我一定是用最好的食材給客人，為他們著想，見到他們吃得開心便夠了。」她喜歡走到樓面和熟客閒聊，客人豎起拇指，大讚食物好吃，麗姐便眉開眼笑，彷彿所有勞累都拋諸腦後。

將心思都放在餐廳上，育有一子一女的她坦言，多年來都沒什麼家庭樂：「兒子會投訴，這麼多年來都未曾試過一家人齊齊整整吃頓晚飯，即使是大年初一也不行，因為新年多人吃齋。」

受傷也要揸鑊鏟，做到90歲都要做！

犧牲家庭生活，也犧牲了健康。十多年前，麗姐的餐廳在利東街附近的地鋪，某天晚上，麗姐和女兒一起收拾檔口的時候，一群老鼠突然衝入鋪頭，麗姐想趕走這群不速之客的時候，不慎跌倒，痛不欲生，但她竟叫女兒替她塗點藥油了事，繼續打掃。去到第二日，麗姐見情況未有好轉，去看醫生才發現原來摔斷了右邊三條助骨。被醫生罵沒有第一時間就醫，但轉個頭來，她又回鋪頭拿起鑊鏟工作。麗姐笑說：「順德人就是很捱得！」

訪問當日，麗姐剛從醫院回來，原來5年前她右手臂突然生了一顆脂肪瘤，延至最近才有時間處理。「那顆腫瘤本身只得白果那麼大，但之後腫得像網球般大，有天早上舉不起手，我怕會中風。」麗姐憶述。

她說，見女兒在鋪頭開始能擔大旗，才放心排期去做手術，不過她早已跟醫生說手術翌日便要復工，所有人都拿她沒轍。問她何時會考慮退休？麗姐即耍手擰頭，說：「我做到90歲都要做！」

早前鋪頭生意慘淡，試過一晚只得1000元生意。麗姐說，自己一向只關心廚房的事，電視也沒時間看，沒想過生意會突然一落千丈，曾擔心之後會一直虧損，坦言是開店以來的最大難關。消息傳開後，熟客梁祖堯不忍一間良心小店從此倒閉，便幫忙向外大力宣傳，鋪頭生意才較為好轉。

麗姐說，捱過這一役更加不想退下來，除了不想辜負一眾食客的支持，還是不忍多年來的心血付諸流水，「我們一家的生計都在這裡，捱了那麼多年，現在才叫做有個見得人的地方，怎會捨得放棄？」

出街食飯，有人會看餐廳的立場，但在時代的巨輪下，一眾自負盈虧、用心經營的小店其實也需要我們關心。

撰文：Coco
攝影：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