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騙案】中國資金挾一帶一路建百賭場 西哈努克港罪惡滋長

This picture taken on February 14, 2020 shows commuters riding in their motorcycles along a street in Sihanoukville. - Elephant parks unvisited, curios at markets unsold as tuk-tuks sit idle; the Mekong is absorbing billions of dollars of losses from a collapse in Chinese tourism since the outbreak of the deadly COVID-19 novel coronavirus. (Photo by TANG CHHIN Sothy / AFP) / TO GO WITH China-Mekong-health-virus-tourism-economy, FOCUS by Aidan JONES and Dene-Hern CHEN (Photo by TANG CHHIN SOTHY/AFP via Getty Images)
西哈努克港近年湧入大量中國資金,市內出現不少新型大廈,以及數以不盡的簡體字招牌。 (Photo by TANG CHHIN SOTHY/AFP via Getty Images)

「柬埔寨騙案」求職陷阱在台灣成為話題,近日亦有身在東南亞的港人 YouTuber 表示,有香港網友向他查詢到柬埔寨工作事宜。柬埔寨跟中國簽訂了「一帶一路」合作文件,柬埔寨政府亦因應發展機會,在國內成立了經濟特區,當中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西港經濟特區)是其中之一,但隨著當地政府禁制網上賭博,加上疫情爆發,不少來自中國的商人,以至黑幫都漸漸轉攻詐騙業務,除了誘騙精通中文的人士前往當地工作,也令西港經濟特區成為詐騙集團的集中地,更甚者會在園區內發生毆打虐待,以至人口販賣的事件。

關於有受害人成功從詐騙集團逃脫後現身說法,請參閱另文。

西港經濟特區之電腦模擬開發圖。圖:西港經濟特區有限公司
西港經濟特區之電腦模擬開發圖。圖:西港經濟特區有限公司

窮港口變「小深圳」 簡體招牌通處有

柬埔寨在 10 多年前已經通過經濟特區的發展計劃,但是經濟特區在其時尚未踏入高速成長期。到了 2013 年,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其後習近平跟柬埔寨首相洪森在 2015 年會面,表示要在「一帶一路」框架內加強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合作,「運營好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令西港以至市內的經濟特區成為了新的發展焦點。據中方資料介紹,西港經濟特區是中國商務部首批境外經貿合作區之一,總體規劃面積 1,113 公頃,首期開發面積 528 公頃,「以紡織服裝、五金機械、輕工家電等為主導產業,同時集出口加工區、商貿區、生活區於一體。全部建成後可容納入駐企業 300 多家,就業人口近 10 萬人」。

在「一帶一路」下,來自中國的資金蜂擁而至,西哈努克港一時之間高樓、賭場林立,成為了部分口中的「小深圳」。圖:Al Jazeera English YouTube 截圖
在「一帶一路」下,來自中國的資金蜂擁而至,西哈努克港一時之間高樓、賭場林立,成為了部分口中的「小深圳」。圖:Al Jazeera English YouTube 截圖

西哈努克(Norodom Sihanouk)是柬埔寨已故國王,西哈努克港就是以他命名。這個原本只有 7 萬柬埔寨人,座落在柬國西南部的港口城市因為「一帶一路」的發展而從外湧進大量人口,不少中國人都到當地打工、投資,高峰時期在西港的中國人數量估計多達 30 萬以上。西港也出現了不少具有中國特色的商店,簡體字招牌的店舖隨處可見,即使現時在 Google 地圖也能找到相關結果,甚至有中國人稱當地為「小深圳」。

This picture taken on February 14, 2020 shows a general view of a Chinese mall in Sihanoukville. - Elephant parks unvisited, curios at markets unsold as tuk-tuks sit idle; the Mekong is absorbing billions of dollars of losses from a collapse in Chinese tourism since the outbreak of the deadly COVID-19 novel coronavirus. (Photo by TANG CHHIN Sothy / AFP) / TO GO WITH China-Mekong-health-virus-tourism-economy, FOCUS by Aidan JONES and Dene-Hern CHEN (Photo by TANG CHHIN SOTHY/AFP via Getty Images)
(Photo by TANG CHHIN SOTHY/AFP via Getty Images)

網上賭博據點 官方禁制後轉低調

由於柬埔寨並無禁賭,因此不少中國資金都短時間內在西港開設賭場,實體賭場可以讓遊客和暫居當地的中國人消遣,至於網上賭場業務就會面向中國國內的龐大人口。在柬埔寨干預賭業前的 2019 年 6 月,柬埔寨全國就有 163 間賭場,當中近 100 間位於西哈努克省。除此之外,中國資金帶動了西港的房地產市場,幾年之間多幢高樓在城內從地而起,但隨之而來的是租金、樓價以倍數飛升,當地人怨聲載道;賭業的蓬勃發展也間接導致了「黃賭毒」等非法活動猖獗,也有中國人在當地從事賭博相關的詐騙業務。

網上賭博業務曾經在西哈努克港盛極一時,但在 2020 年起已經被全面叫停。圖:Al Jazeera English YouTube 截圖
網上賭博業務曾經在西哈努克港盛極一時,但在 2020 年起已經被全面叫停。圖:Al Jazeera English YouTube 截圖

2019 年 8 月 18 日,柬埔寨首相洪森突然宣布要逐步禁止網上賭博業務,網上賭博最終在 2020 年起在柬埔寨全面被取締。他表示如果繼續容許網上賭博在國內存在,就會讓犯罪集團進一步帶來負面影響,也會讓柬埔寨成為「洗黑錢」熱點。《路透社》在 2019 年年底報道,政府的禁令已經令部份賭場倒閉,超過 7 千名柬埔寨人失業。當地英文報章《Khmer Times》引述當地入境部門指,禁令促使近 45 萬中國人離開當地。然而,禁令亦未能完全禁絕當地的網上賭博,部分經營者將業務改頭換面,或者低調處理,就繼續從事網賭。

Cambodian Prime Minister Samdech Techo Hun Sen speaks during a visit to the construction site of a new Phnom Penh international airport in Kandal province, Cambodia, Dec. 9, 2021. More than 27 percent of the construction work on the 1.5-billion-U.S.-dollar new Phnom Penh international airport has been completed despite the COVID-19 crisis, Hun Sen said on Thursday. (Photo by Ly Lay/Xinhua via Getty Images)
柬埔寨首相洪森在 2019 年 8 月下令,全國網上賭博業務在 2020 年起禁絕。 (Photo by Ly Lay/Xinhua via Getty Images)

疫情爆發賭博業務減 詐騙活動愈演愈烈

新冠疫情爆發,除了影響人員往來亦衝擊經濟,駐紮在當地華人黑幫和不法分子,除了繼續經營網上賭博業務之外,亦提高了從事詐騙業務的比例,與「殺豬盤」相關的詐騙集團持續增加:「殺豬盤」多數指騙徒以網上交友方式與受害人建立「深厚」關係,之後以各種理由要求受害人參與「投資」、賭博等活動,受害人投入足夠金錢後,騙徒就一走了之,受害人的資金就如被養肥的豬,最後遭受宰割。

由於網賭經營者和詐騙集團一直以接觸華語民眾為主,他們因此亦需要招募懂得華語的人,由他們擔任客戶服務員或者騙徒,集團亦要想方設法遙距吸引中國人繼續前往柬埔寨西港工作,吸引的方法不外乎提供遠赴外國的高薪工作機會,卻不要求應徵者付出相對稱的知識和技能,部分中國人到達當地後才發現上當:食、宿、以至培訓都需要付費,如果在工作期間出錯,會被剋扣工資,新人入職時往往都會呈負債狀態。除非交出贖金,或者誘騙到更多人前往當地,否則他們就要一直被困在詐騙集團控制的經濟園區內長時間工作,如果不聽從指示,更會遭受毆打、以至性侵。詐騙集團亦有機會將人員以高價賣給他人,促成人口販賣產業鏈,而不少詐騙集團就是在西港經濟特區內經營,部分人口販賣活動就在特區內的公司之間發生。

受害者並未如當初預期,接受到包食宿的待遇,反之受訓期間、購買日用品,以至工作出錯都會被剋扣工資。圖:好棒Bump YouTube
受害者並未如當初預期,接受到包食宿的待遇,反之受訓期間、購買日用品,以至工作出錯都會被剋扣工資。圖:好棒Bump YouTube

報警竟適得其反

過往有不少人士得知自己受騙後,亦會嘗試接觸當地警方希望獲營救,但最後發現警方竟與不法份子勾結,報警反而會令他們陷入更惡劣處境。一名來自內蒙的中國人 Xiao Xiong(化名)曾經表示,他在 2021 年 7 月前往西港,原先以為自己能夠在當地從事網遊行業,到當地後才發現要成為騙徒,他不聽從指令後嘗試報警,但警方最後竟跟 Xiao Xiong 的老闆聯繫。最後 Xiao Xiong 找到柬埔寨首相洪森的 Facebook 專頁,嘗試接觸並告知事件後成功獲釋。

另一名台灣 YouTuber「好棒 Bump」就表示,自己曾經遠赴柬埔寨營救台灣人,他曾經期望柬埔寨警方不會通風報信,但是當地警方最終都將事件告知詐騙集團,令他的營救過程出現障礙,不過目標人物最終還是成功獲救。Bump 並且表示,他跟當地警員接觸的過程中,曾需要向他們給予「小費」。

YouTuber Bump 表示,他跟當地警員接觸的過程中,曾需要向他們給予「小費」,警方甚至通報詐騙集團,令他的救援過程有阻滯。
YouTuber Bump 表示,他跟當地警員接觸的過程中,曾需要向他們給予「小費」,警方甚至通報詐騙集團,令他的救援過程有阻滯。

《報導者》引述美國組織「全球反詐騙組織」(GASO)表示,去年仍然有較多受騙人士來自中國,但在中國大力打擊詐騙後,來自台灣和馬來西亞的受害者數目持續增加。

GASO 又提到,跟柬埔寨有邦交關係的國家,例如泰國、越南、馬來西亞等因有大使館施壓,他們的國民較容易獲釋,但是台灣和柬埔寨沒有邦交關係,救援工作就比較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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