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電影》專訪｜伊斯蘭國度下探討棄嬰與性別平權 《搖籃凡世》廖子妤Fish大談馬來西亞文化 張吉安分享自身經歷

棄嬰一直是備受爭議性的社會問題，有人認為是給予新生命一個新的開始，亦有人認為會鼓勵人類變得更不負責任。到底棄嬰艙是救生艙還是逃避艙？電影《搖籃凡世》於6月19日上映，探討馬來西亞伊斯蘭國度裏的棄嬰情況，並透過當地的日常生活介紹各種大馬文化。同樣來自馬來西亞的導演張吉安與演員廖子妤（Fish）齊齊接受《Yahoo電影》專訪，以東道主身份分享馬國的大小事，以及自身經歷和感受。

兩地合作願望成真

自小觀看香港電影的張吉安直言：「廣東話都是看電視劇和香港電影而學成，長大之後修讀電影，特別是這次是第一次與香港團隊合作，都是我跟Producer要求的。主要原因是我看了Fish的訪問，她於獲得金像獎（最佳女配角）後，曾表示有機會回來馬來西亞拍戲，演一個馬來西亞人。當時在想可否藉着今次拍攝一部與香港合作的電影。」一直以來很渴望跟香港團隊合作的張吉安，在廖子妤「點頭」答應下願望成真，「原來我都可以拍一部跟香港團隊合作的電影，很特別。」

出生於馬來西亞的廖子妤於2012年來港發展任職模特兒和演員，先後拍攝過《同班同學》、《骨妹》、《中英街1號》、《梅艷芳》等多部港產片，可塑性甚高的她以不同角色跟觀眾見面，讓大家看到其多面性。今次她以馬來西亞人的身份現身《搖籃凡世》，飾演一名在棄嬰艙工作的職員麗心，麗心與其他職工日以繼夜，逆着外間反對的聲音，陪伴各族女性面對身體自主的窘境。看畢這部電影後，飾演麗心的廖子妤非常感動，「感動位除了是被戲中人物的命運所感動外，我一直以來很想做的事終於都做到，可能這個Timing就是一個合適的Timing，重新跟香港觀眾介紹我是來自馬來西亞的廖子妤。」過去的廖子妤曾飾演在外國讀書回來的香港人、土生土長的香港人、有父母的香港人、香港的孤兒......演盡各種性格的香港人，「第一次讓香港的朋友和喜歡我的人，看見我是從一個怎樣的地方而來。我們是來自於一個多元文化的國家，除了宗教、文化外，語言、飲食習慣、天氣等，都能在電影中展現出來。另一層意義就是希望將我在香港所學的一切帶回馬來西亞，又或是令其他地方的人能認識馬來西亞。」

未必所有香港觀眾都很認識馬來西亞的文化，大馬是一個較為保守的國家，對於電影內出現的親密戲碼或裸露鏡頭要求嚴謹，尺度過多的畫面必須刪掉，即使趕不及以剪接方式處理，亦會於放映時直接以手遮住。廖子妤透過戲中內容跟大家分享：「有一場戲是當看見一些裸露鏡頭時便會有一隻大手用來遮擋着，以前有很多相類經驗。」當有親熱畫面時，電視台會以剪接方式處理，「兩個人『埋牙』時，下一個Moment已經彈開了，中間的親吻畫面不可以出街。還有一個很有趣的例子，我記得約2006、2007年，《Titanic》（鐵達尼號）周年重製版於馬來西亞上映，在戲院所看到的畫畫那幕戲覺得很搞笑，只剩下頭部，其餘都看不見，我們就是在這種保守環境下生活，對於情慾或較親密的舉止會這樣去處理。」

張吉安補充：「若有裸露或比較敏感的鏡頭，放映時會直接用手去遮擋，就似電影中的情節一樣，是真實的。馬來西亞是有兩個方法，用手或紙，用手比較方便，立即便能遮住，會有時間註明何時有裸露畫面，若不確定時便會打開手指去偷看。」廖子妤認為：「諷刺得來又很有趣味。」張吉安指：「有香港人私下跟我說很難想像戲院以這種方式來對待電影，當趕不及刪剪便直接用手遮擋。」

《搖籃凡世》探討性別平權

米南加保族是東南亞、印尼及馬來西亞中絕無僅有的母系種族，張吉安表示：「重女輕男的種族，但漸漸被宗教，即伊斯蘭教改變成重男輕女。特意找來米南加保族人於戲中跳舞，那舞蹈對族群很重要，顯示了母親及女性一家之主的重要性。當中的碟代表一家之主，會煮飯給所有人吃，亦代表女性的強大，將碟打破是較有宗教意識，她們深信跳舞時會請祖先的靈魂附身，因此跳舞時踩到碟的碎片也不會受傷。」

戲內的孔雀舞是印度人於婚禮或喜慶儀式上會跳的舞，電影以一場婚禮作為結束。張吉安指：「電影想帶出的主題是，女性應該擁有自己身體的自主權，可決定是否生育，而非建立於宗教上。Ben哥被附身時曾說過『女人生仔係天經地義』，那是神明所說的，在神明與宗教眼中，其實都束縛了女人身體的自主權，意思就是你沒有選擇權，你的宿命就是你要做媽媽，生仔是天經地義的。但來到了今時今日，很多宗教信仰對女人的束縛其實是不是對的呢？是否應該漸漸解脫較為傳統的價值觀呢？」

廖子妤也覺得女性應有自己身體的自主權，包括嬰兒的去留，「要有這個權力，但這部電影和棄嬰中心提供了更多思考，就是你可以選擇將這個BB誕下，即使你決定你的人生不會再跟這個BB一起生活也好，但你可以賦予他生命，將他擺放在一個更好的地方，而非誕下他後將他棄置於垃圾桶內。戲中討論父權，甚至以父權社會的力量去揣析神的旨意，男人一定要堅強和養家？若表現得陰柔又會被人視作不夠男性化，現時有很多人的看法其實很守舊，我們是被世世代代的觀念所壓迫，進步的進程很緩慢，我覺得性別平權的進程可以再加快少許。」

必備廚房戲

成長背景對張吉安影響深遠，在充滿宗教信仰的環境下成長，加上喜愛黏着媽媽並學習其技能，令他特別留意宗教文化，也懂得多門「女人」手藝。過去的種種經歷成為了他今天創作電影的素材，他分享：「我的家庭是比較特殊，父親是幫人解降頭的人，自小在一個滿天神佛的家庭長大，媽媽、哥哥也有一定認識，我是家中唯一沒有學習這類知識的一員。由於我跟媽媽的關係比較好，所以我經常都會做媽媽會做的事，如煮飯、裁縫、針指......媽媽當我是女兒般教導，女人會懂的我都懂。」

從第一部電影開始，每一部張吉安的電影一定有一場戲關於廚房的戲。他覺得：「最能夠代表傳統女性的生活面貌就是廚房，不是致敬，這是日常，女性最美的時刻就是在廚房內。她很認真去做一件事，廚房是餵養一個家庭最重要的地方，很偉大，也是女人的天堂。」

廖子妤形容《搖籃凡世》是一部很日常的電影，「例如我『盅』話梅去醃製芒果。」張吉安隨即說：「這幕戲是很重要。之前沒使用太多語言去交代麗心這角色，她之前有否結婚、產子，那場戲顯示她醃芒果很熟手，代表着她之前曾經懷孕，且獨自面對懷孕的日常。」

合拍片成新趨勢

對於未來，張吉安有感：「近數年來，無論是香港還是馬來西亞，全世界的電影業都很艱難，資金難籌，也有票房的問題。其實我們已進入了合拍的年代，最重要是不同國家與地方的合作已經變成了一種電影交流的常態，就似這部電影失去馬來西亞或香港也不可，對我來說是兩個地方一齊完成的一部戲。」

廖子妤覺得導演說得很好，「導演會將這部電影歸類為亞洲電影，我們的視野可以更加廣闊。很多地方可以一齊合作去展示大家的文化，文化交流也好，又或是拓展一個市場也好，令大家可以有工開，都是一個方向。大家是時候應該要守望相助，特別是亞洲國家之間，大家可以互相去幫助，成就一些事情。」

記者：梁樂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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