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檳‧雜貨】尖沙嘴半世紀僅存雜貨舖九月撤出 老闆:小店雞碎咁細邊有得鬥!

現在爸爸媽媽仍會落舖,但已由第二代陳建峯接手。
現在爸爸媽媽仍會落舖,但已由第二代陳建峯接手。

尖沙嘴黃金地段的大型商場群中,有一座建於1957年的建築。這裏有三寶,相機、B級美食、一樓一鳳。據統計,全盛時期大廈有過百戶鳳巢,曾出現午飯時間有多達80好色之徒在鳳樓外排隊「稍等」的誇張景象,蜚聲國際,更因此登上日本色情網站,成為香港性地。

香檳大廈地庫,原是大廈住客的停車場,位置隱蔽。電線外露,牆身剝落,帶點陰森恐怖。除了著名的星座冰座,地庫還有一間經營了近40年的波記雜貨舖。早上8時,那處總傳出手推車聲音。「對雜貨店來說,貯存空間很重要,我們現在有3,000多呎貯存空間,五個倉都在香檳大廈內。」第二代老闆、70後的陳建峯(Andrew)說。他早上7時多便會返到舖頭,接電話,印出送貨單,桌面上的送貨單大多是尖沙嘴的餐廳,聞名如米芝蓮二星新同樂、名人飯堂福臨門,還有韓國餐廳、火鍋店等等,都是這間雜貨店的客戶。「我們就像一個貨倉,是多間食肆的貨倉,供應到每日需要。」可說是尖沙嘴眾餐廳的「糧倉」。

問他雜貨店有何特別之處?他直截了當說:「哈哈,沒有!雜貨舖這個行業在尖沙嘴區,以前都有七、八間,隨着時間過去,有好多舖位好值錢,大多都不做了,所以只剩下我們一間在尖沙嘴區,就是貪我們夠快可以直接送貨。」像剛結業的印尼餐廳亦是波記老顧客,經理鄭同祖說:「我們好需要他的貨的時候,像茶米油糖,由於位置太近,他們可以半小時就送到,十分方便。」新同樂行政總廚陳勇說,「尖沙嘴舖位貴租,就算有多餘位置都用來做生意,好過用來存貨,所以我們會向波記叫貨,大多是基本食材。」這間尖沙嘴唯一雜貨舖,隨着香檳大廈B座陸續被收購,今年9月將搬去葵涌工廈經營,是大廈首批撤出的老字號。

搬葵涌工廈失方便優勢
「離開尖沙嘴是有點可惜。」陳建峯看起來淡淡然。他樣子斯文,說話文質彬彬,和這個老地方是有點格格不入。他會考後到美國留學又考到建築師牌,後來回港做了兩年多警隊督察,亦做過建築師,最後卻選擇回雜貨舖幫忙。「爸爸身體不好,要面對退休問題,當時問我有冇興趣接手,我最後應承他回來。我小時候好多時間在舖頭,以前是前舖後居,我們住在貨倉的閣樓,所以有很多感情、很多回憶。雖然不是自己最喜歡的決定,但卻是最啱的決定。」吸引到中西名食肆都幫襯,也是兒子功勞,陳建峯媽媽點點頭說:「如果他不幫我們,舖頭便要結業了,我們這麼年老沒有辦法做的,年紀這麼大,每樣都要苦力的。以前我們不做西餐廳,因為不識英文,他現在中西餐廳都包埋來做,算是把生意做大了。」雜貨舖的工作勞動性高,搬貨送貨,尤其在大廈地庫密不透風,夏天開冷氣亦沒用。陳建峯在舖頭十年,五年前正式接手,但兩代之間看法需要磨合。他舉例說:「安裝閉路電視我覺得是必須的,但對於他們來說是不需要,他覺得你收貨時檢查便可以,但對我來說帶來好多方便,這個都要說服他們幾年才做到,不想將爸爸媽媽營運模式倒模過來。」

今年9月將搬上葵涌工廈,客戶亦有所改變。「以往我們優勢是方便,一叫在兩小時內送到,一搬走就未必做到,相信會有一定打擊。這裏街客多為少數族裔、韓國人,印巴裔人士很喜歡講價,『以前我不是買這個價錢』,明明賣了三年都是這個價錢,韓國人很喜歡減零頭。」我們問過他的客戶,有些會繼續幫襯,那時送貨便要靠陳建峯添置的新車隊,有些則說另作打算。他慨嘆說:「尖沙嘴已經沒有類似空間,舊大廈可以做貨倉,有條路可以讓手推車推出去,是基本上已經沒有。」時代發展,大集團收購重建,似乎已是定案。香檳大廈B座收購已到尾聲,五年內有機會清拆重建。說起尖沙嘴變化,還是陳建峯爸爸波叔看得通透,「尖沙嘴現在是大食小,大魚食細魚,被大魚全食了!尖沙嘴沒有雜貨店做了,沒有了。」

波記糧食
尖沙嘴金巴利道16號香檳大廈地庫 31號

記者:何嘉茵、黃文希
攝影:伍慶泉、張志孟、鄧鴻欣

由於爸爸媽媽工作關係,陳建峯小時候亦是在舖頭長大。
由於爸爸媽媽工作關係,陳建峯小時候亦是在舖頭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