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各有心魔 礙拆「稅牆」

貿易並非中美矛盾的核心。
貿易並非中美矛盾的核心。

港股收復2018年6月中美貿易戰開始升溫前的高位,固然與經濟復甦在望和全球游資氾濫有關,但亦反映投資者憧憬上場一個月的美國新政府不會加碼向中國「開刀」。冷戰史權威、耶魯大學歷史系教授文安立認為,「狂人」特朗普離開後的華府看起來更願意對話,但國家安全上的顧慮會限制中美貿易摩擦改善的空間,兩國持續角力下關係還有變得更差的風險。

財經與政治相依,文安立2017年付梓的著作《冷戰︰一部世界史》(暫譯)亦把美國與前蘇聯冷戰追溯至1890年代初的環球金融危機,比蘇聯第一代領袖列寧發動十月革命早廿幾年,事關當時世界霸主英國的一家大銀行霸菱,於拉美累積過高信貸風險,1890年阿根廷瀕臨違約令其接近「爆煲」的邊緣,適逢金融業開始「全球化」,衝擊還是蔓延多個國家,導致失業率攀升、工潮此起彼落,不幸一些遭暴力鎮壓,激進左翼思想乘勢興起。

回到當下,文安立接受本報獨家專訪時表示,中美角力始於2008年的金融海嘯。而新冠肺炎疫情即使不至於令美國經濟一蹶不振,亦已大大改變國際關係格局,加速財富和政治實力東移的趨勢,之後也會有更多區域性聯盟的興起,其中一處就是東南亞,世界繼而會走向多極化。

運用「對付前蘇聯手法」極危險

他相信,中美貿易問題有改善的潛力,「把目光拉長到N年之後,各國貿易愈益融合是利之所趨」。現時美國之所以對多國錄得貿易逆差,主要是其勞動力無法滿足其他國家的需要。若美國改變前朝政府不信任國際組織的態度,願意循多邊途徑或世界貿易組織(WTO)尋求化解糾紛,中國或許更願意坐下來談,事關降低「稅牆」對中國的利益遠遠大於美國。不過,文安立提醒,貿易絕非中美摩擦的起源或核心,而是政治問題的結果,中國能否拆「稅牆」,還看華府能否就國家安全威脅放下對中國的戒心。

他直言,兩國矛盾迄今未有緩解,也不會因白宮新主人手段和措詞不同而顯著改善,反而可能在一些議題上變得更差,尤其是現屆美國政府恐更執着人權,同時更重視和傾向增強與亞太區的日本、南韓、台灣、越南和印尼等的聯盟關係,這些都會加強北京「美國在圍堵我」的感覺。互相視對方為勁敵下,難免於台灣和南海自由通行爭議上爆發衝突;以現屆政府上述特性來看,隨時鬧得很大(Acute)。

10年前特朗普曾於一場演講中說過「正當美國每天花數十億美元扮演世界警察,中國每天擲數十億美元在全球買買買」,同場還「爆粗」說要對中國貨加徵25%關稅。文安立亦認為,現屆美國政府與特朗普政權相似的地方比大多數人想像中多,包括憂慮中國從對美經貿取得敏感技術和機密,以及中國會拿着貿易優勢和從中賺得的錢,提高軍事實力和打造中國能夠控制的海外基礎設施。

不管如何,他一直反對使用「冷戰」或類似字眼去形容當前中美關係,冷戰是兩個水火不容的意識形態在對決,而且經濟上前蘇聯算是「孤家寡人」。反觀現在的中國深深融入國際社會,而且在全球經濟、金融、政治和基建等諸多領域扮演愈來愈重的角色,以美國現在的國力,試圖與中國脫鈎完全不可行,也不會發生,鼓吹「冷戰論」兼用對付前蘇聯的手法處理中美關係就會導致脫鈎之類的錯誤結論,既達不到目的,更十分危險。

建議美國要先改善醫療教育

前朝政府透過減稅釋放經濟活力,增長加速下聯儲局得以加息,繼而收緊新興市場的資金,若非疫情侵襲並失控,戲碼本來演得頗順。

不過,文安立認為,現時美國「練好內功」的關鍵在於改善醫療和教育,讓廣大中低階層的國民擺脫收入呆滯、提升他們應對國際競爭瞬息萬變的能力,繼而進一步壯大內需。

雖然新政府大概意識到這點,但過程中怎樣不影響美國信用和金融實力可算是一個挑戰。

文安立(Odd Arne WESTAD)  小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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