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土地運動、復耕本地米 難敵牛潭尾收地危機 吳卓恆:大家唔鍾意農夫,疾呼冇意思|Yahoo

參與土地運動、復耕本地米 難敵牛潭尾收地危機 吳卓恆:大家唔鍾意農夫,疾呼冇意思|Yahoo

【Yahoo 新聞報道】元朗牛潭尾村深處的「新興農場」,十多萬呎農地正在等候新一季收成,除了蕃茄、有機菜等,還有本地「信心米」,「我哋要種啲嘢出嚟係要砌贏台灣、砌贏日本,我哋喺個超市度鍊贏人,攞返個市場返嚟。」

吳卓恆大約 10 年前加入新興農場,與十多位「假日農夫」耗資數十萬元,令新興農場復活,更復興了消失半世紀的本地米。「人生有幾多個 10 年?」復耕 10 載初見成果,但已敵不過牛潭尾發展的巨輪,金黃色禾田未來將變身「大學城」。收地迫在眉睫,恆仔慨嘆,「冇咩時間畀我哋流馬尿」,只想把握時間,種得一季得一季。恆仔花了暫時人生近三分之一的光陰於耕作,現時只希望政府為他們覓地續耕,即使這卑微的訴求或只是奢想,仍只想踏實地尋求耕種空間。

新興農場屹立牛潭尾逾半世紀,約 10 年前由一群年輕人合作復耗。
新興農場屹立牛潭尾逾半世紀,約 10 年前由一群年輕人合作復耗。

香港人種香港米

牛潭尾村分東南西三區,新興農場位於村的南區,記者周四傍晚走入農場,離遠已看到大閘上的招牌殘舊,部份字體褪色剝落,是逾 70 年日灑雨淋的見證,新興農場早年已被棄耕,直至 2013 年,信芯園園主梁日信才聯同年輕新一代復耕,不但令農場「復活」,亦令元朗本地米重出江湖。

走入農場便見到一格格農地,田上有菜、有蕃茄等等,負責人之一吳卓恆(恆仔)與另一名農夫站在耕地前,商討今季收成及下季計劃。恆仔見到記者後,便帶記者走訪田內各處,最後走入農夫休息室,裏面掛上「牛潭尾收成節」及「牛潭尾有機種米」橫額,是這個陋室中,恆仔最自豪的實驗品——由香港人種出香港的稻米。

新興農場正候新一季的收成,有蕃茄也有菜,恆仔期望以優質農產品爭回超市市場。
新興農場正候新一季的收成,有蕃茄也有菜,恆仔期望以優質農產品爭回超市市場。

「幫人搞就搞得多喇,第一次自己畀人逼遷……」恆仔是傳媒訪問的常客,他參與土地運動多年,帶領年邁村民表達訴求,新界多條被收地的村落都有其腳印和汗水,今日輪到他成為收地的主角,「我睇拆屋睇到麻木曬啦,唔會話特別意外、傷心。因為你喺香港種嘢,仲要係牛潭尾呢個區,其實講咗咁多年話要有各種發展,咁你真係做(收地發展)都唔會超意外。」

牛潭尾屢成收地「高危」地帶

倒帶回到 2010 年,牛潭尾村逃過發展為「綜合發展區」,但卻因為千億高鐵工程影響水土,早年的土地大辯論點名發展牛潭尾棕地,再到近年的北部都會區發展,牛潭尾一直都是「高危」地帶,至少在農夫的角度如是。恆仔卻偏向虎山行,大學畢業不久後便走入新興農場復耕,數數手指,一耕便將近 10 年,「當初信芯園信哥(梁日信)接收咗呢個場,提議我入嚟,做做下就做咁耐。」在香港務農收入偏低,他便一邊耕種,一邊秘撈教波,以其他收入支撐農夫夢。

進駐這個十多萬呎農地將近十個年,恆仔一身黝黑膚色大概已訴說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農夫日常。新興與一般農戶不同,恆仔形容這裏如同「半個合作社」,十多個志同道合的「假日農夫」各自分地耕種,又會在公家地一起種植,復耕後重產元朗本米,建立「牛潭尾信心米」品牌,又種過有機菜,多年來屢次登上接受訪問,連藝人梁祖堯都在此「鋤過禾」,但一切宣傳如同煙花一般,未幾便失去公眾關注。

吳卓恆:「香港嘅現實就係咁,大家唔鍾意農地、唔鍾意農夫,你再喺度疾呼係冇意思。」
吳卓恆:「香港嘅現實就係咁,大家唔鍾意農地、唔鍾意農夫,你再喺度疾呼係冇意思。」

「大家唔鍾意農地、唔鍾意農夫」

打過許多反逼遷硬仗,恆仔為村民說過好多故事,為不少老村舉辦導賞團,這一套當然也在新興農場套用過,「而家唔搞喇,搞得都只不過係嘥氣,好老實講,得罪講句,而家我自己經歷咗咁多次拆村,嗰啲人最關心就係臨拆嗰一兩年,大家都係去『吊唁』啫。」

「香港嘅現實就係咁,大家唔鍾意農地、唔鍾意農夫,你再喺度疾呼係冇意思。」有 12 年歷史的美孚有機農墟已於今年十月被政府收地結業印證了恆仔的說話,他失望但仍未死心,因為他認為農業仍然有得做,只是不應再盲目做「故事營銷」,與其對外訴說感人肺腑的故事,倒不如還原基本步,做好農作物營銷,「最重要嘅農作物係乜嘢?拎出嚟,啲客覺得你啲嘢正,或者你個量夠大、夠平,呢個先係農業。」他的目標好宏大,「我哋要種啲嘢出嚟係要砌贏台灣、砌贏日本,我哋喺個超市度鍊贏人,攞返個市場返嚟,我哋係要用農作物決勝負,而唔係用個故仔動聽啲去決勝負。」

恆仔與其他農夫在耕地前,商討今季收成及下季計劃。
恆仔與其他農夫在耕地前,商討今季收成及下季計劃。

在這裏流了 10 年汗,恆仔仍視自己為村外人,常常在村中出沒,但近年才被村民認得,更主動對外介紹其出產的「牛潭米」,簡單打一個招呼已令他有滿滿的成功感,「證明自己係度耕咗咁耐起碼無白費,有村民認可,都感覺有啲安慰。」

新興農場是恆仔與夥伴投資了數十萬元的心血結晶,這個農場由荒地進化到可以種米,每一寸泥土、每一份果實都充滿其血汗。收地殺到,恆仔已不再思考是否已經回到本,但想到接近 10 年的心血化為烏有,仍然不勝唏噓,「我哋都對農業係有信心,我哋鍾意做呢件事,我哋先會喺度做,冇咗呢度當然可惜,但其實冇咩時間畀我哋流馬尿」,他只想把握時間種得一日得一日,作為最少牙力的租戶只想政府能提供足夠補償,甚至以「特殊農地復耕計劃」為他們覓地續耕,便是這個發展巨輪下最卑微的訴求「所以我揀得入嚟呢一行做、冇得揀地主,咁我哋咪現實裏面儘量搵一啲空間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