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畫母子情深

鍾承佑《都市(178)──麻雀(16)》。

(綜合報道)藝術創作,能梳理並亮澤許多不同心理狀態和人與人之間關係,譬如母子關係。林昍(粵音「圈」)跟兒子鍾承佑,在名為《雙•對•論》的聯展中,首次以各自的創作,寫寫畫畫,互相襯托輝映。創作世界便是那麼奇妙。 當年林昍讓承佑學畫,當然不是今天怪獸家長逼迫子女上「興趣班」的情況。一九九四年出生的承佑,天生骨骼變形,出生第三天便要進行物理治療,「帶痛苦出生」,長大後又患了讀寫障礙、專注不足/過度活躍症,文字「反轉」來寫,同學笑他「低B仔」,老師教不了他,母親遂保送他往美國讀書,接受特殊教育。 兒子不在家,百無聊賴,林昍便以繪畫為寄託,二○○六年開始,跟隨名師林天行學習水墨畫,「一學便喜歡上了。」後來兒子放假回港,林昍為他找到本地學校,便他留在香港,也把這個新興趣跟愛兒分享,雙雙拜在林天行門下,論輩分,媽媽可是兒子的師姐。「都沒有一起上過課!」承佑搶白,林昍笑回應:「會盡量避免一起上課,你望我,我望你,只會分心。」 林昍坦言,最初讓承佑習畫,是單純地給他宣泄情緒,從沒想過他以畫畫為職業,「當時他心裏實在有太多鬱結了。」然而,兒子甫上了第一課,老師便告訴她,兒子很有天分,值得加以栽培。經過多番努力,承佑入讀了香港兆基創意書院藝術系,也獲英國倫敦藝術大學錄取,今天已朝藝術家之路邁進,曾舉辦的個人展覽,包括香港兆基創意書院的《我.覺──鍾承佑首個作品展》、海港城.美術館的《黃金時代》等等,導演杜琪峯都是其畫作的買家之一。 承佑長得高大,叫人完全看不出多年來飽受天生骨骼變形之苦,母親說他已經好多了,「從前出門只十五分鐘,他雙腳便疼痛起來,走路時一跛一跛的。」當畫家,處理大型畫作免不了,繪畫時,他得伏在地上一筆一筆的塗抹,同樣辛苦,做母親的當然替他難過:「對身體負擔很大。」反而他卻說得輕鬆:「畫畫比讀書辛苦,但很開心。」 說起來,沒有讀寫障礙,便成就不了他別樹一幟的畫風。最初畫人像畫的他,近年作品文字愈寫愈多,仔細一看,有些文字是左右調轉的,但那是他的自然流露、一揮而就,卻畫出奇特,「不像《達文西密碼》嗎?」這些創意文字也有背後意義,「讓人以不同視點觀看東西。」是次展覽中,便有許多融合繪畫和文字的作品,抄寫的文字都有來源,好像《心經》、《易經》、麻將,以及詩詞歌賦等等。「寫字很輕鬆,因為寫錯了也可以,反而是Gimmick,哈哈!」以門為畫布的拼貼作品《相對論1》、《相對論2》很搶眼,他的作品也有「四面畫」的概念,觀眾從哪個方向看畫都可以,既然他的文字不拘左右、繪畫抽象,四面畫得以成立。「一件事物,不止得一種看法。」 至於林昍的意象畫,一朵朵花卉若隱若現,風格浪漫,色澤豐富,不過那些色塊,卻又跟承佑既文又圖的作品,微妙調和。聯展也有聯作,《雙.對.論1》和《雙.對.論2》結合二人之創意,字裏有花、花裏有字。她說:「我先畫,然後給承佑創作。」兒子寫了甚麼文字?原來就是她一首很喜歡的詞《水調歌頭》,她坦言這首詞反映了這幾年來兩母子互相扶持的關係,特別是「我醉歌時君和,醉倒須君扶我,惟酒可忘憂」這幾句,她曾多次請兒子給她寫下來,對方卻不以為然,原來他留在這次聯合創作才送給她,十分貼心。「我望這幅畫,很感動,幾個小時下來,仍然放不下激情。」畫作無話,卻盛載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