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幼稚園所失去的……

我不是一個教育工作者，只是三個女兒的媽媽，當了幼稚園學生的家長近十年，見證著一間幼稚園的發展。伴隨著收生愈來愈多、管理愈來愈僵化、辦學愈來愈公司化的大勢，蹺蹺板的另一頭相對愈來愈輕視的，是孩子的感受、校園的空間、老師的自主與家校的感情，實在教人可惜。[[MORE]]

大女兒今年11歲。想當年，我初當媽媽，一頭霧水，夫婦倆都要上班，於是女兒剛滿兩歲便插班入讀學前班。那是區內一間集團式幼稚園，校舍小小的，老師卻滿有愛心。女兒唸下午班，每天放學，孩子們總是捨不得離開，與同學們在校園跑跑跳跳，間接造就了家長間的友誼，連帶老師和家長都成了好朋友。

後來升上K1全日班，老師就不再單單是老師了。長年累月，年輕老師陪孩子吃飯睡覺談心事，孩子對著老師的時間比對著父母還要多。當年妹妹出世，幼稚園老師便一直跟女兒做心理準備，教她如何迎接妹妹的來臨。孩子在這裏學做一個好孩子，父母也在這裏學到了如何當一個好父母。

這些日子過了幾年，後來有一天，學校傳來消息，校舍空間有限，為了多收生，全日班得取消了。然後，校園一日一日的「縮水」，氣氛一日一日的冷卻……昔日課室的長方形枱坐四個孩子，今天擠滿八個；原本給孩子跑跑跳跳的小舞台，現在圍作教學活動之用。放學都像趕鴨子，務求盡快清空校園，因為老師還得開會、做壁報、寫文件……而最要命的是，老師與家長的關係不再被珍而重之，除而代之的，是僵化的制度。

月前學校觀課日，家長們被邀回校跟孩子做手作玩遊戲，大小聚在課室足足兩小時。放學時間到了，家長都預備與孩子手拖手回家去，怎知卻被告知要先離開課室到門外排隊，然後出示接送證，才可接回孩子。沒帶接送證的，就得填表並出示身份證……這種僵化又冷漠的管理，或許有它背後的原因，但肯定不得人心。

那時的校園，是校長、老師和家長的心血，每逢學校有什麼難題，家長都會義不容辭伸出援手。最記得幼稚園每年都會頒發感謝狀給愛心家長，孩子在台上唱歌，謝謝家長們的無私付出。當然，不是每個爸媽都有空來當愛心家長的，所以也不是每個家長都獲邀出席。我很記得校長當年一番說話，內容大意是：「小朋友，爸媽來學校幫忙，是因為他們很愛你，但沒來的爸媽，也不代表不愛孩子啊！他們只是忙著工作，他們都一樣很愛很愛你們的。」

今年的愛心家長頒獎典禮又到了，因為校園愈來愈擠，只有做得最多次數的幾位愛心家長方獲邀出席，有孩子回家埋怨父母：「你都做得唔夠多愛心家長！」

有些事情，微小卻很重要；有些轉變，看似微不足道卻足以蠶食人心。這些轉變，不單單發生在一間幼稚園裏，好些資深幼稚園老師都慨歎今非昔比。如果大家真相信有贏在起跑線這回事，請先救救幼稚園，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