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貨一哥」李佳琦又再闖禍，他日前在直播中推銷每支79元（人民幣．下同）的眉筆時，被觀眾嫌貴，「李一哥」隨即反駁「一點都不貴」，還要求觀眾自己反思「這麼多年工資漲沒漲，有沒有認真工作」。這幾句話激起千重浪，讓李佳琦遭受網民及官媒圍攻聲討。今次事件的背景是內地富貧矛盾日益尖銳，普羅大眾心態敏感，涉嫌「炫富厭貧」的言論很易招致民憤。此外，李佳琦亦可算「道破天機」，事關內地近年青年失業率高企、工資停滯，民眾萬一真的「反思原因」，恐會觸及政治禁區。

嘲人窮 網民官媒聲討

話說李佳琦去年6月3日（六四事件周年前夕）在直播中推介一款「坦克造型雪糕」，其直播訊號立刻中斷，他亦一度銷聲匿跡，「潛水」3個多月才重出江湖。沒料到時隔一年，這位一哥再次出事。事緣他於本周日（9月10日）直播時，推銷國產品牌花西子（Florasis）一款定價79元的眉筆，這時候部分觀眾留言抱怨「太貴」，又有人坦言「疫情三年，我工資一分沒漲」，希望李佳琦可以介紹較為便宜的產品。

看到觀眾們回應，李佳琦隨即連珠炮發反駁，指該款眉筆「這麼多年都是這個價錢，哪裏貴了？」又謂「國產品牌很難的，不要睜着眼睛亂說」。他還要求觀眾「有時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這麼多年工資漲沒漲？有沒有認真工作？」

這幾句話激起千重浪，讓李佳琦招致全網聲討。不少觀眾留言表示「我們普通人再怎麼努力工作，漲工資哪裏這麼簡單」，「年輕人躺平擺爛不是因為不想努力不想掙錢，而是沒有機會」。有網民指出，該款眉筆重量僅0.07克，相當於每克價格986元，「比黃金（每克約600元）更貴」。《中國青年報》、《新華日報》等官媒也加入炮轟李佳琦，批評他「混得風聲水起就脫離群眾了」，「一個不能提供正向情緒價值的主播，遲早也會被消費者拋棄」，「脫離了消費者，『翻車』也是一瞬間」。

眼見闖大禍，李佳琦翌日發表道歉視頻，聲淚俱下，承認說了不恰當的話，強調會深刻反省，並願意接受一切批評和建議。但暫時看來，輿論形勢未見逆轉，李佳琦的微博賬號也在短短幾日間「掉粉」（追隨者數量減少）逾百萬。

打工仔怨3年無加薪

現年31歲的李佳琦原本在百貨公司專櫃賣唇膏，2016年登陸淘寶網「直播帶貨」，屬首批帶貨主播之一。他口才極佳，加以對護膚及化妝品擁有專業知識，很快成為頂級當紅主播。隨着名氣高漲，愈來愈多品牌跟他合作，為其提供「全網最低價」大幅折扣優惠以便促銷；這又吸引更多觀眾在他直播時搶購產品，形成「愈紅愈多折扣，愈多折扣愈紅」良性循環。在去年6月份「坦克風波」之前，李佳琦每場直播銷售額動輒逾10億元。《上海證券報》估算他在2021年個人收入達18.5億元，冠絕全國主播。

李佳琦今次「出事」貌似意外，但其實早有伏線。皆因「帶貨」界近年競爭激烈，大批後起之秀湧現，各大品牌可選擇的合作對象增加，不再「獨愛李佳琦」。這導致他標榜的「全網最低價」金漆招牌日漸失色，其直播間愈來愈多觀眾抱怨「現在的貨色不及以往划算」。或因如此，李佳琦壓力愈來愈大，他這次看到「嫌貴」留言才會反應激烈，忍不住失控反駁，引致失言惹禍。

值得留意，觸發這場爭議的花西子眉筆定價79元，在所有國產及海外品牌排名中游，不算最貴（部分歐洲及日本牌子價格達200至300元），該款式亦確實至少三年未有漲價。但內地近年經濟放緩，特別是李佳琦的主力觀眾群體屬於年輕世代，目前青年失業率高企，難怪觀眾們對價格敏感。偏偏李佳琦以半說笑口氣，質問觀眾「工資漲沒漲？有沒有認真工作？」可說刺痛了很多粉絲的心。正如江蘇廣播電視台發表評論指出：「李佳琦這番話在一時間能夠『刺激』到如此多的網友，因為它擊中了某種真實的社會情緒……這幾年的大環境下，漲薪壓力、就業壓力是很多人不得不面臨的生存難題」。

促反思原因 隨時觸雷

此外，對於大批官媒加入「圍攻」李佳琦，有論者估計可能因為他「道出天機」，事關他直接詰問觀眾「工資漲沒漲」，並要求他們「反思原因」。就像上述提及的其中一個觀眾留言所講，「疫情三年，我工資一分沒漲」；萬一很多人真的開始「反思」現在生活為何這樣難，部分人有機會逐漸歸咎於政府的防疫及經濟政策，這便可能觸及政治禁區。因此，官媒集中火力炮轟李佳琦，狠批他「離地」、「脫離群眾」、「炫富」，將其塑造為十惡不赦，或許有助避免「火頭」蔓延到政府身上。

無論如何，在去年「坦克風波」之後，不少人估計李佳琦主播生涯「玩完」，他後來復出頗為令人意外。且看這位「一哥」能否再一次「大難不死」，畢竟刺激消費屬中國當務之急，而李佳琦每晚可以賣貨十億元，不排除能夠「戴罪立功」。但他須緊記：「要刺激的是消費，不要刺激消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