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妻囚終身上訴得直發還重審 港大副教授張祺忠認誤殺囚7年4月 案情指長期遭妻心理虐待

香港大學機械工程學系前副教授張祺忠，涉於 2018 年與妻子發生口角後，用電線勒死對方，被陪審團以大比數裁定謀殺罪成，判囚終身。張不服定罪提上訴，2024 年上訴得直、發還重審。張祺忠周二（4 日）以「減責神志失常」（diminished responsibility）為基礎，在高等法院承認一項誤殺罪。官接納張案發時患抑鬱症，事件不符其本性，判監 7 年 4 個月。

案情提到，張祺忠的妻子自 2012 年起，經常在親友面前侮辱、貶低丈夫，令張長期遭受心理虐待，案發時患中度至重度抑鬱症，損害理性判斷及自控能力。張自 2018 年起還押，至今已服刑 7 年 2 個月。若計及他在獄中行為良好，有望最快今年內獲釋。

法律101｜「謀殺」與「誤殺」有何分別？定罪門檻有何不同？

辯方求情：張祺忠個性溫和、關心家人

被告張祺忠（案發時 53 歲、現年 61 歲）原被控謀殺、阻止屍體合法埋葬兩罪﹐由資深大律師陳政龍代表，案件由法官張慧玲審理。張祺忠戴眼鏡、穿黑色西裝出庭、神情平靜，聽控方讀出案情時低頭，宣判一刻神情平靜。逾 30 名公眾、親友到庭旁聽。

辯方求情指，張祺忠曾在英國接受教育，獲得博士學位，1988 年與死者結婚，育有兩名子女。辯方指，張至今已服刑 7 年 2 個月，若按獄中行為良好扣減，其刑期約為 10 至 11 年。他另指，張在 2020 年首次審訊時，欲承認誤殺罪，惟不獲控方接納，盼法庭給予三分一認罪扣減（法律 101 文章）。

辯方指，本案不涉酒精、毒品或不良行為，而是張祺忠長期受壓下發生，盼法庭考慮張的品格，即使他承受家庭壓力，事發前從未抱怨過，亦十分關心家人，事件不符張的本性。

辯方朌法庭考慮親友的求情信，指可以清楚展現張溫和、善良個性，又指被告收入一直穩定，財政由妻子管理。辯方指，首次審訊曾提及，張與妻子持有 5 個物業，惟事實上張的個人帳戶，並沒有數百萬元款項。

官關注本案與財政問題是否有關

辯方指，本案重點不在兩人為何、如何就財政問題爭執。法官張慧玲問，辯方意思是本案與財政問題無關？辯方解釋，兩人案發前確實有爭執，惟重點是死者知悉張儲蓄不多，仍要求他存款開戶，「這只是控制被告的另一種方式」（just another way of controlling the defendant）。

休庭約 30 分鐘後，法官張慧玲判刑指，被告案發時患抑鬱症、事件與被告本性不符，又指即使被告事後試圖匿藏妻子屍體，仍須考慮他案發時的精神狀況，遂以 11 年監禁為量刑起點。

官考慮被告在首次審訊，已欲承認誤殺罪，予以全數三分一認罪扣減，終判監 7 年 4 個月，與他早前承認的阻止屍體合法埋葬罪、28 個月刑期同期執行。

案情：死者要求張開戶以獲現金回贈

案情指，被告張祺忠為香港大學機械工程學系副教授，亦為港大偉倫堂舍監，與妻子陳慧文、兩名成年子女同住在偉倫堂 1601 室。2018 年 8 月，陳慧文胞妹陳慧賢及其女兒來港，暫住張祺忠居所。

同月 16 日，陳慧文與胞妹前往星展銀行開戶，趙姓經理告訴陳慧文，若介紹另一人開戶，她可獲現金回贈。陳慧文遂急促致電張祺忠，並吩咐趙赴港大找張，商討以張的名義開戶。趙同日到港大找張祺忠，後來張以忙碌為由中斷見面。

陳慧文前往星展銀行後，再往花旗銀行開戶，存入一張由張祺忠銀行戶口支付的 400 萬元支票，後來被「彈票」。同晚，陳慧文與女兒因廁所清潔問題爭執，張在場沒作聲。

案情：張將死者放入木箱

案情指，約於 8 月 17 日，張祺忠在房間勒死陳慧文，當時陳慧賢曾望入房間，見兩人躺在床上，張疑似按著陳慧文的身體，後來她沒再查看。不久，張祺忠步出房間為陳慧賢關燈，而在此之前，通常是由陳慧文關燈。陳慧賢早上找不到胞姊，張祺忠指她外出。

8 月 18 日，張祺忠購買 8 塊木板，製作成一個木箱，放入陳慧文的屍體。翌日，張 WhatsApp 陳慧文「Hello」、「How are you?」，又向陳慧賢指，遭陳慧文指責在母女爭執時未有調停。8 月 20 日，張與女兒報案。

8 月 22 日，張由宿舍運送木箱至辦公室，木箱上放有微波爐及煮食爐。警員曾就木箱查問，張稱內有「O Camp（迎新營）」物品。翌日，張再買 6 塊木板製作箱子，指用作存放機械人比賽物品，他後來拆解木箱，將木板放在門外。警方曾問張祺忠是否匿藏陳慧文，張否認。

8 月 28 日，警方到張的辦公室搜查，發現一個木箱。張指「既然你們找到箱子，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警方在木箱內找到一個行李箱，內藏頸纏電線的陳慧文屍體。張同日被捕。

案情續指，警方在兩人睡房搜出借據，顯示張欠陳慧文 670 萬元，須於 2018 年 5 月 31 日前償還，否則欠款增至 770 萬元，另有一張由張發出的 670 萬元支票。

心理學家指張遭妻子心理虐待

法醫指陳慧文死於頸部受壓。精神科專家指出，張祺忠的壓力來自工作、與陳慧文的互動，案發前後患有中度至重度抑鬱症，損害其理性判斷、自控能力，同意張以「減責神志失常」抗辯。

辯方臨床心理學家指，張長期受到陳慧文心理虐待（chronic psychological abuse）。陳自 2012 年起，經常在親友面前侮辱、攻擊、貶低張祺忠，張控制情緒的能力在案發前至少幾年已減弱，原因包括工作壓力、病症、陳持續批評及對其日常生活的干涉。

首次審訊陪審團裁謀殺罪成

張祺忠被控於 2018 年 8 月 17 日在香港大學偉倫堂 1601 室內謀殺女子陳慧文（53 歲）；2018 年 8 月 17 日至 8 月 28 日阻止陳的屍體合法埋葬。

翻查報道，張祺忠在 2018 年被起訴、開始還押，在 2020 年首次審訊欲承認誤殺罪，惟不獲控方接納，他否認謀殺罪受審。

辯方結案陳詞時指出，張案發時患有抑鬱症，他或因受激怒而殺人；控方則指，沒有專家指出指他案發時失控，又提出張因金錢糾紛而動殺機，且犯案時冷靜，沒有失控。

陪審團最終以 5 比 2 大比數裁定張謀殺罪成，原審法官彭寶琴依例判他終身監禁，另就張承認一項阻止屍體合法埋葬罪，判監 28 個月，兩罪同期執行。

張祺忠其後提定罪上訴，爭議原審法官就「減責神志失常」的抗辯理由，引導陪審團時指毋須考慮辯方心理專家的證供，是引導出錯。上訴庭於 2024 年 2 月 2 日裁定張上訴得直，下令發還重審。

案件編號：HCCC37/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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