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在課室教罷課這一頁

我是一位普通的中學歷史老師。我知道,我們正身處在歷史的洪流中,每個人的取態共同編織著香港未來的歷史與方向。對於是次中學生大專生罷課,我校學生反應迥異,仿如社會的小縮影般:有一些對身邊事不聞不問;有一些知道社會發生什麼事
,卻持罷課無用論;有一些因家長的反對而最終選擇不罷課;有一些選擇加入在校的「政改關注組」,策劃派發黃或黑絲帶,並與舊生聯絡,合力派發自製的「政改小冊子」,全力的去喚醒同學的關注,並已向學校遞交了家長信,明言將會參與926中學生罷課。

圖片: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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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類人之中,首三類人佔絕大多數。很多家長或許會認為罷課會讓子女失去學習的機會,但從我的教學經驗來看,教學「質素」遠比「數量」來得重要。中學生所失去的,或許只是一天的上學時間,但所學到的,卻遠比想像的多。須知道要同時要修習來自不同大專院校教授的課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在公民教室, 你可一次過實現這個夢。至今,我尤記得首天回到母校中大聲授罷課時所上的一席公民教育課,周保松教授的一番話:「我們活在這個世界裡,是世界的一部份;我們改變,世界也會跟著改變。」至今還深深的刻在我心。

日後如在課堂談起這埸運動,我認為可以當成一個個案或例子作為平日歷史課程的解說。

教授「五四運動」時,不得不談到當時中國青年人的「覺醒」,當年五四運動參與的學生如傅斯年、羅家倫等,正正成為日後國民政府時期學界及政界中的棟樑。這種對政治權利的覺醒,也成為了日後共產黨成立的催化劑。同樣地,是次罷課亦體現到大專生,以至中學生的集體「覺醒」, 讓他們自覺爭取公民的權利,自覺為社會,為香港的自由民主多走一步,不難預視到未來政壇的骨幹正正是眼前的一班大專生及中學生。這種自我的「覺醒」,也正正體現我們傳統讀書人應有的「風骨」與「氣節」,以天下為己任,關心家事國事的情懷。

東漢士大夫力行「清議」之風,敢於批判面對手握生殺重權的閹宦,我曾經這樣問過學生:「為何當時的士大夫敢於冒著生命危險挑戰當時掌握權力,操生殺大權的宧官集團?」同學們努力思索幾天後,嘗試著各種不同的答案。最終,一位張同學最後想到答案:因為當時儒學風盛,士大夫受重儒思想影響,重視氣節而敢於挑戰權力核心。這種「風骨」,不純是東漢士大夫獨有的產物,在今時今日的學生身上,我們亦能看到!

圖片: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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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近代史時,一定會觸及「晚清立憲」這一段歷史。當時的清政府在1908年向人民承諾會進行政治改革,成立內閣制,開放政權;後來立憲時間一拖再拖,將成立內閣的時間表拖至1911年。到了1911年,滿清卻搬出「皇族內閣」內欺遍百姓,在十三位閣員中有八位是皇族成員,令到渴望還政於民的一眾學者失望,最終成為引爆辛亥革命的一服催命劑。同樣地,今次阿爺與特區政府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欺騙了港人三十年,卻搬出一個有篩選的普選方案企圖瞞天過海,口口聲聲叫大家「袋住先」,終釀成民憤,激起七一五十多萬人上街,罷課等民眾集體抗爭行為。無論古或今,歷史教曉我們,極權政府只會無所不用其技去維護自己的政權。

有不少學生就問:「既然中共不放權,罷課有何用?人大的決定也不會因此而改變?」我即時拿起手上的教科書反問:「同學,請問有沒有一件歷史事件是沒有影響的?」同學們齊聲回應:「當然沒有!否則我們的歷史書也不會如此厚重!」我接著回答:「既然每個歷史事件都有影響,為何我們在歷史正在發生的時候便妄下判斷? 難道這次罷課事件是例外?」同學即是點頭示意明白。

圖片: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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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的最高層次是「實踐」。當你真實把自己所學實踐出來的時候,那知識才恆久的存活在心中。從小到大,求學不就是為了學「做人」嗎?難道聖賢之道只存在於書本裡?在這次政改問題上,不難看到成年人世界的犬儒、妥協,成年人滿口仁義道德,遇事卻大部份保持緘默;相反,年青人卻真真切切的透過罷課等自我犧牲來捍衛我城,守護我們香港最根本的核心價值。

「覺醒與實踐」,實在是教育精神之所在。但最終有多少個教育工作者能真切明白?在此容我向所有參與罷課,並身體力行參與公民抗命的大學生及中學生致敬,他們的覺醒以至實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各位同業,各位成年人,學生覺醒了,實踐了,我們是否還選擇繼續在沉睡,還是我們一直在裝睡?

最後送給所有香港人:「義所當為,毅然為之,不為利誘,不為威屈,成敗在所不計!」

更多9.22罷課消息:https://hk.news.yahoo.com/hong-kong/922cla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