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指本港兩成性小眾曾做拗直治療 藉祈禱驅鬼等改變性向 團體促立法禁止

真光社就香港性小眾試圖改變性傾向的情況進行研究,發現逾兩成性小眾曾接受「性向試改」治療。
真光社就香港性小眾試圖改變性傾向的情況進行研究,發現逾兩成性小眾曾接受「性向試改」治療。

本港一直存在「拗直治療」,即試圖為性小眾改變性向。有本港團體調查發現,逾兩成受訪性小眾曾接受拗直治療,方式包括祈禱、禁食、驅鬼甚至藥物治療。這批性小眾當中,四成有臨床抑鬱症狀,比率較沒有接受治療者高逾一倍,逾八成更曾有自殺念頭。團體促港府效法外國,立法禁止相關治療。

文字記者:盧珮瑤

攝影記者:朱永倫

俗稱拗直治療的「性向試改」是指所有企圖消除被同性性吸引,並促使個人被異性性吸引的方式。真光社於2020年8月至2021年3月期間,以網上問卷形式訪問219名性小眾,研究香港性小眾試圖改變性傾向的情況。

真光社主席(右一)黃政光指,研究顯示改變性向治療對性小眾沒有效用,但令性小眾帶來極大傷害。
真光社主席(右一)黃政光指,研究顯示改變性向治療對性小眾沒有效用,但令性小眾帶來極大傷害。

七成具宗教背景

調查發現,48名受訪者(21.9%)表示曾接受改變性向治療,比率遠高於加拿大(3.5%)及美國(7%)。這批曾在本港接受拗直治療的受訪者當中,七成具宗教背景;26人稱受他人驅使,包括家人(50%)、宗教領袖(42.3%)、信仰群體(34.6%)、輔導員(34.6%)、親戚(23.1%)以及醫生(3.8%)。受訪者主要以宗教方式,如祈禱、禁食、驅鬼等欲改變性向,部份亦曾參加性向轉變課程或接受藥物治療。

學者:無人覺得有效

參與研究的香港教育大學特殊教育與輔導學系副教授陳俊豪指,接受拗直治療的受訪性小眾「無一個人覺得有效」,「有啲覺得(性向)係出生前已定型嘅嘢,無得改變,有啲人亦都只係為咗滿足他人嘅期望」。相反,研究發現相關治療會受訪者帶來情緒困擾,當中有83.3%曾萌生自殺念頭,27.1%者更曾有自殺計劃;另外,39.6%達至臨床抑鬱水平,比率較未曾嘗試改性向者高逾1倍。

香港教育大學特殊教育與輔導學系副教授陳俊豪(中)指,現時宗教是改變性向治療一個重要的因素,大部份提供相關治療的機構亦具宗教背景。
香港教育大學特殊教育與輔導學系副教授陳俊豪(中)指,現時宗教是改變性向治療一個重要的因素,大部份提供相關治療的機構亦具宗教背景。

過來人屢欲自殺 「每次照鏡都好羞恥」

Thomas有宗教信仰,初中就認知自己是同性戀者,但有同學「出櫃」後被冷嘲熱諷,加上生於傳統家庭,「被灌輸同性戀好淫亂、會有愛滋,只有異性戀先可以有美滿嘅婚姻,自我形象好低,改變性傾向好似係唯一出路」。

經有宗教信仰的友人介紹下,他從2017年起參與拗直治療輔導約一年,「入面嘅立場係同性性關係屬於『罪』,要認罪悔改」。接受治療期間,他嘗試禁慾,安裝應用程式限制自己瀏覽同志色情網站,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破戒」並自責,「點解我咁認真改變我自己,換嚟嘅都係失敗?到底我係咪好嘅基督徒、一個好嘅人?」Thomas開始迴避照鏡,「我唔敢望住自己好耐,覺得好羞恥,好討厭自己身體,好討厭自己有污穢嘅思想」,更曾數度萌生自殺念頭。

Thomas曾轉到另一機構接受輔導,但發現治療效用不大,「無乜成長進展,亦都無自我接納」。直至2021年經社工介紹到一所同志友善機構再接受輔導,他才逐漸認識和接納自我,「每個人都有自己嘅需要、情慾,要接納自己係一個人,希望同我有類似經歷嘅人好好咁愛惜自己,認識到『拗直治療』未必真係幫到佢」,呼籲性小眾如有需要可到同志友善機構尋求協助。

Thomas(左一)是「拗直治療」的過來人,具宗教信仰的他曾不斷禁慾,期間數度萌生自殺念頭。
Thomas(左一)是「拗直治療」的過來人,具宗教信仰的他曾不斷禁慾,期間數度萌生自殺念頭。

名為「迴轉」、「改善與家人關係 實為拗直

真光社主席黃政光指,研究結果明確顯示性向試改輔導無效,但仍有不同機構「巧立明目」,以多種名義欲改變性小眾性傾向,「例如『(性向)迴轉』、『改善與家人關係』等,但呢啲都係無效之餘,仲會帶嚟極大傷害」。他指英美等地區開始立法禁止相關治療,「但香港係完全無講過呢樣嘢,要立法禁止帶來傷害嘅課程係好重要」。

黃續指,不少拗直治療的過來人求助無門,「社福界同工可能喺接受training(訓練)時都無聽過性小眾接受治療、需要啲乜,接到呢啲個案都唔識處理,結果會轉介返畀現時部份帶嚟『禍害』嘅機構」,促請政府加強社福、教育及醫學界對性小眾的認識,令性小眾可在安全環境下探索自己的性傾向。

同樣是基督徒的Alvin亦曾接受「拗直治療」,後來患上抑鬱,需服抗抑鬱藥、血清素等藥物。
同樣是基督徒的Alvin亦曾接受「拗直治療」,後來患上抑鬱,需服抗抑鬱藥、血清素等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