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藝術擁抱尋常百姓家 型男指揮家走入眾生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藝術總監簡文彬。(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劉振祥拍攝)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藝術總監簡文彬。(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劉振祥拍攝)

[NOWnews今日新聞]誰說一個指揮家,家中一定要有Hi-Fi音響,吃飯得配古典音樂?他也可以很隨興地躺在沙發上追劇,或沉迷在推理小說懸宕奇詭的情節,演出結束卸下指揮工作後,擁有和一般人相似的日常生活樣貌。

現任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藝術總監簡文彬,外型黝黑壯碩,蓄著招牌造型鬍,左耳還戴著一顆鑲鑽耳環,喜愛日本推理作家東野圭吾、宮部美幸的作品,更透露剛啃完瑞典犯罪懸疑小說《催眠》,以及正在追的《人選之人—造浪者》,跳脫常人對指揮家的刻板形象。

在簡文彬的家中,你也看不到任何一件樂器,原因是「幾十年前在歐洲念書,曾買了一台直立式鋼琴,但去德國萊茵歌劇院工作後,家裡從此沒樂器。」因為上班隨時可以練琴,所以也沒有在家擺設鋼琴的必要了。

▲簡文彬2019年彩排知名歌劇《杜蘭朵》。(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簡文彬2019年彩排知名歌劇《杜蘭朵》。(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興趣與工作都無法離開音樂

對很多人而言音樂是嗜好,在簡文彬心中則是無法分割的靈魂。一歲時的抓周儀式,他便在一堆眼花撩亂的物品中拿起鈴鼓把玩,或許因為這樣,這輩子就與音樂結下不解之緣。

而從小即顯露音樂天分的他,在福星國小音樂班就讀時,就發現自己的視奏能力超乎常人,初次看譜即能開始彈奏,「可能是我手眼神經的傳遞特別好吧」,他提到當時也沒有想太多,看同學每天練琴七、八小時,而他只花一小時就能跑去玩耍,還因此被誤會太驕傲,對此感到無奈。

簡文彬的國小時期就這樣一路主修鋼琴、副修小提琴,直到南門國中音樂班時,師從鋼琴家魏樂富,進而啟發他研讀總譜,像指揮般想像各種樂音交織的豐富層次。進入國立藝專就讀後,簡文彬每週六下午會到指揮家陳秋盛家中接受指導,還曾多次近距離看老師在北市交排練,想出國深造指揮的想法逐漸萌芽茁壯。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造型由荷蘭建築師法蘭韾侯班(Francine Houben)設計,以衛武營榕樹群為靈感。(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造型由荷蘭建築師法蘭韾侯班(Francine Houben)設計,以衛武營榕樹群為靈感。(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藝術貼近生活,而非供在神壇

退伍後,簡文彬也如願進入奧地利維也納音樂學院。歐洲擁有最完整學習指揮的系統,但啟蒙他並非在技術,「而是讓我不再把音樂神聖化!」親眼目睹歐洲人對於聽歌劇、看畫展是日常一隅,這對台灣土生的囡仔無疑是種文化衝擊。更訝異藝術竟被賦予社交功能,而非供於廟堂之上。隨處可見一小群人在劇院包場,中場休息就在一旁小酌談天說地。

反觀台灣的民眾,多半認為表演藝術晦澀難懂,或覺得票價不斐卻被關在室內靜坐;而天秤另一端的藝術資深愛好者,有些則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姿態,認為不懂藝術就不要來欣賞。

▲衛武營四大廳院之一,音樂廳。(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衛武營四大廳院之一,音樂廳。(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讓衛武營成為眾人的藝術中心

簡文彬訴說自己最大的目標,就是讓衛武營成為「眾人的藝術中心」。目前走進劇院買票看表演的消費者,遠少於造訪衛武營的人潮。從開幕到現在,今年預計累積的造訪人次將達到一千萬人,「但我們希望把這些人,全部轉化成進來看表演的觀眾。」

距離藝術最遠的民眾,是衛武營最想靠近的族群,也是最難取悅的客人。簡文彬有點頭痛地表示,一種米養百樣人、需求有千樣姿態,盡可能提供多元的展演活動讓大家選擇。
 
每年衛武營有一天全館免費開放,讓人能遊逛在四大廳院欣賞表演;每月也有一次邀請專業的舞蹈家,教民眾感受身體韻律。「我還在公共空間擺了一台鋼琴,隨時想要彈,就能上去彈。」面對親子族群,也有邀請老師來說故事、玩繪本、親子劇場甚至親子一起DIY,讓孩子從小就能夠享受到多元的藝文體驗。此外,衛武營也不忘弱勢的視、聽障族群,提供口述影像與手語解說等友善服務,讓每一個人都能感受現場演出的震撼。

▲衛武營榕樹廣場公共鋼琴於2019年啟用。(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衛武營榕樹廣場公共鋼琴於2019年啟用。(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大眼睛大耳朵場館友善計畫」視障朋友們,透過口述影像設備欣賞節目。(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大眼睛大耳朵場館友善計畫」視障朋友們,透過口述影像設備欣賞節目。(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去年,衛武營擴大成立新學習推廣部門,把原本分散的推廣任務重新集結,深廣並重,讓藝文推廣計畫持續推進。為了吸引各種不同族群,衛武營積極發想各樣企劃,如「衛武營小時光」,找來流行樂手、落語家、脫口秀演員、喜劇YouTuber到劇院演出,「這場合完全是年輕人的天下,甚至有二十歲以下的青少年。」

但簡文彬也觀察到極端的藝術資深愛好者,看了幾分鐘就受不了離開。他坦言藝術非常主觀,一千人坐在封閉的空間,每人欣賞演出都會產生不同反應,「所以我特別想強調包容性,如資深戲迷對於資淺戲迷尊重,或群體欣賞藝術的劇場禮儀。」

簡文彬也心念著把藝術帶出衛武營,讓表演在戶外遍地開花。如「波麗露在高雄」讓獨立舞者們與左營高中舞蹈班,在高雄38個行政區輪番起舞,在人潮聚集之處,如廟口、車站、碼頭...等地,打破演出者與觀眾之間的屏障,以人們日常生活場域、人文地景等公共空間為舞台婆娑起舞,迎面感受現代舞的魅力。

▲「衛武營小時光」2023年邀請YouTuber那那大師。(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衛武營小時光」2023年邀請YouTuber那那大師。(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波麗露在高雄》彌陀彌壽宮演出。(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波麗露在高雄》彌陀彌壽宮演出。(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好的管理者就像交響樂團指揮

今年9月,簡文彬接手衛武營藝術總監一職將滿5周年,一路見證團隊從最初只有幾位籌備人員,成長至上百人規模。「昨天才統計正職員工就有214人,還不包括實習生與外部合作單位。」

管理學大師彼得杜拉克曾譬喻,管理者就像交響樂團的指揮,同時身兼兩種身分的簡文彬不諱言,舞台上的指揮經驗,的確可以躍遷到舞台下,兩者都關注團隊的協調性,差異在於樂團人數頂多一百人出頭,而企業組織人數沒上限,管理者很難事必躬親,直接溝通,需要懂得授權、尊重專業。

即便肩負藝術總監大任,簡文彬也不願放棄指揮,重要演出仍親自披掛上陣。「要成為一個好的指揮,最基本的素養,就是對得起自己在做的事!」簡文彬以略帶嚴肅地口吻說著,曾看過大師級指揮不用心準備,上台三分鐘後,交響樂團就決定自行詮釋,讓台上指揮只能尷尬追趕。「只準備70分就膽敢站上指揮台,那簡直是浪費大家的生命。」

他笑說當然也曾經歷青澀懵懂,不懂指揮的真意。念藝專五年級人生初次登台,只照著SOP稀哩呼嚕完成演出。第一次真正滿意的成果,發生在維也納音樂學院畢業前夕,到法國參加國際指揮大賽,「我開始能掌握跟樂團的溝通,而且感受到現場樂手對我動作的反應。」最終也獲得第二名佳績。

▲簡文彬指揮威爾第歌劇《唐卡洛》。(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簡文彬指揮威爾第歌劇《唐卡洛》。(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提供)

跟著樂音進入心流狀態

厲害的指揮,其實能夠「用眼睛聽」、「用耳朵看」,看到樂譜心中就會浮現聲音,聽見旋律時馬上能分析音符如何譜寫。在舞台上,甚至還能擁有讀懂團員的超能力。指揮大師卡拉揚就曾說,彷彿能進入樂手的腦袋,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頻率。其實簡文彬每次指揮,也會進入心流狀態,「你能感覺今天歌手這一小節的氣不太順,可能就要讓弦樂拉慢一點。」

簡文彬認為指揮最後的決勝點在「意志力」!具有能帶領團員,共同貫徹對樂曲想像的目標,但前提先要能在日常不斷自我專精。他認為自己是幸運兒,找到熱愛工作,老天也給予相應的天賦,才能在競爭激烈的世界舞台,有底氣堅持屹立。「從學生時代,我就一直對音樂有著強烈的好奇心,這個動機從未因時間而減少抹滅。」那不光只是技巧的磨練,而是能點燃心中獲取知識的強烈渴望。

引領南方藝文風潮,洗滌悸動的心靈

34歲時成為國家交響樂團音樂總監,44歲成為歐洲第一位獲聘終生駐院指揮的亞洲人,簡文彬心中始終惦記祖父臨終前的話,有能力就要「服務社會、報效國家」。2018年他放棄德國萊茵歌劇院穩定的終生職,人生下半場再次冒險,只為了在台灣土壤多澆灌一點藝術養分。

台灣長年的北重南輕發展,同樣映射在南台灣的藝術環境。相較於台北兩廳院、台中歌劇院,衛武營擁有全台規模最大文化設施,扮演帶動島嶼南方的文化引擎,也是最接地氣的藝術中心。

「希望衛武營就像是自動洗車機。」簡文彬語出驚人,乍聽之下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他接著解釋,「車子開進自動洗車機,出來後會變乾淨;而人走進衛武營,出來之後就會開始喜歡藝術。」讀國小時一度把清道夫當成未來志願的簡文彬,似乎從小就對「淨化」這件事帶有某種嚮往,不同的是,當年那個一心掄起掃把淨化環境的小男孩,如今正透過各種不同形式的表演藝術,洗滌喧囂塵世浮躁的眼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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