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叁書房】3個90後女生貼錢開店賣文史哲書 亂世中築療癒綠洲

【貳叁書房】3個90後女生貼錢開店賣文史哲書 亂世中築療癒綠洲
【貳叁書房】3個90後女生貼錢開店賣文史哲書 亂世中築療癒綠洲

「理想結合衝動,奇怪以及貼地......想大家有一個空間,想像更多可能性。」這是位於油麻地「貳叁書房」的自述。三個二十出頭的女生,希望建立一個空間,讓痛苦、迷惘的人可以喘息片刻,在去年10月開了主打文史哲類書籍的獨立二手書房。三人當中有兩人仍在讀大學,靠積蓄和做兼職貼錢營運書店。在亂世中開設最不合時宜的書店?她們坦言「我哋都覺得好黐線」,但在香港最動盪不安的時刻,她們決心逆流而上,療癒自己亦為他人築起綠洲。

反修例成開書店觸發點 店主Joyce:趁後生,輸得起

自反修例風波以來,香港各區烽煙四起,社會被沉重氣氛包圍,於浸大就讀人文學final year的Sherry與畢業已1年的阿翹均情緒受困,迫切需要一個空間,讓自己和其他港人「唞唞氣」。Sherry自小夢想開私人圖書館,希望能親自篩選好看和自己喜歡的書,與其他人一起分享,便決定與阿翹開一間獨立書店。

書店座落油麻地彌敦道鬧市,Sherry的大學同學Joyce受邀到書店參觀裝修,她憶述:「嗰陣佢哋仲爭拗緊地板要咩顏色,我好快就話,呢隻色啦。」兩人頓覺得Joyce的意見很有用,即場問她是否有興趣加入做老闆,Joyce隨即答應,「我做決定可以超級快,佢哋就會思前想後」。正因大家處事風格不同,做生意拍檔反而一拍即合。

Sherry跟阿翹曾是大學室友,當時兩人房間號碼「23」,加上老闆由兩人變三人,書店取名「貳叁書房」。

Joyce形容自己與Sherry「讀緊會失業嘅科」,當時正焦慮畢業後應做甚麼,「本身打算做MT(見習行政管理),人工理想、生活穩定,依家做緊完全相反嘅嘢」。她坦言當下看見兩人充滿夢想的眼神而難以拒絕,「我後生,輸得起,咪扔十個(10萬元)、廿個(20萬元)出嚟囉!但我梗係無十個啦!」Joyce笑着說。

棄「三中商」模式 賣文哲、藝術書冀普及文學

香港寸金尺土,傳統書店總是用盡每一寸空間放書,「貳叁書房」希望能讓人喘息片刻,設計着重「空間感」:高高的樓底,有落地大玻璃包圍,訪客可倚窗而坐,隨心讓陽光灑在書本上;書房中央只放坐墊,提供偌大閱讀空間,訪客甚至可以懶洋洋地攤在地板,皆因她們認為:「環境好啲先想睇書!」

書房主要放Joyce及Sherry主修的文史哲類書本,亦混雜了阿翹主修的美術類書本,還有音樂、雜誌等。Sherry認為,「三中商」選書不全面,自己的書房可以提供多一個選擇給港人。Joyce強調,書房要提供不同思想類別的書給讀者,加上二手書是別人捐贈,難以篩選,因此書房內的書不會有「政治審查」。

Joyce認為,香港文哲類讀者有自己的圈子,需要吸引新讀者才可令行業持續蓬勃,「普及文學係咪一定要降低門檻嚟吸引人呢?但降低係無止境」她稱,當有年輕人到訪書房,她們會推介較hard core書籍,如北島的《城門開》,「話畀佢哋聽,呢啲先係taste,你要去睇」。她稱書房需要提供有品味的東西讓客人接觸,「越嚟越難只會想放棄,即係呢世都唔會睇」。

Joyce又將香港教育問題癥結點出,「學生睇書從來都係老師逼,或應付考試」,當有年青人到訪,三人不會以說教方式指導對方選書,反而換個方式去推介,「麥樹堅呢個作者靚仔喎」,對方便會較易入口。她又稱,校方圖書館管理員往往因為未必有時間選書,最後來來去去只有數個作家能入校,「學校選書未必能吸引年輕人,係咁睇魯迅,寧願打機啦」。

逆市開書房:我哋都覺得好痴線

連場警民衝突,各區有連鎖店、小店結業,三名女生在香港最動盪不安的時候貼錢開書店,笑稱:「我哋都覺得好黐線!」但她們認為「如果情況咁差都撐得過,就無嘢撐唔過」。Joyce稱,書房很多東西都是低成本,她們會自行鋪地板、用二手傢私、家人做燈生意、朋友懂裝修,「書房內最貴係咖啡機,過萬蚊,但都係阿翹哥哥送」。加上大學教授捐贈圖書,再靠師兄、師姐拉關係回收二手書,書店才得以成立。

雖均巿道差,但舖租依然高企,三人靠不斷兼職、補習、教結他賺錢補貼交租,其他時間更會參與反修例運動,結果捱出大小毛病來:Joyce胃出血;阿翹要看物理治療;Sherry原本斷了一隻腳趾公,但做手術要數萬元,她任由腳趾發痛,怎料於書店裝修時再踢斷另一隻腳趾公,卻笑稱可以兩隻腳趾一次過做手術,Joyce更為此寫了一首詩。

家人拒支持 嘆香港搞創意需要正職

Sherry、Joyce未如阿翹般幸運,獲得家人支持開書房。Joyce稱家人做生意,形容開書店「扔錢落海、好傻」;Sherry 母親更明言「一分錢都唔會畀」,又嘲諷說書房或很快會變成補習社、民宿等。Joyce稱,從來無認為書店可以賺錢,只是三位老闆當中有兩人仍是學生,情況較嚴峻,因此她們打算畢業先找一份穩定工作,「無辦法,香港好多人搞創意都係要有份正職輔助」。

書店至今營運3個多月,雖然仍未回本,但生意開始有起色,三人的兼職負擔亦沒有那麼大,甚至可以計劃用餘錢舉辦更多不同活動。

店主、訪客感同身受 一起拋開痛苦和迷惘

近月來彌敦道往往成為警民衝突的主要戰場,然而書房內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吸引不同類型客人前來分享故事:有來自台灣的客人道出經歷過白色恐怖的歲月,認為香港彷如正在重複那些日子;更多的,是來者分享大半年來積累的痛苦和迷惘。三人與訪客感同身受地去將煩惱拋開,互相慰藉,Joyce苦笑道,「大家應該都會好啲嘅」。

書房希望能讓訪客有更多機會相聚,陸續舉辦「圍爐音樂會」、古董展、讀書會、發布會等活動。三位老闆認為目前書房藏書量不足,目標年底在旁的商舖開分店,取名「貳叁肆書房」。也許現在正是香港最需要希望的時候,三人亦有無限憧憬,希望可以營運書房至她們老去,「幾十年後仲可以同客分享,係一個回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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