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片】BBC：中國人在非洲剝削牟暴利 黑人小孩自稱「我是黑鬼」 疑似當事人：最高日賺 8 萬

各位讀者可能都曾經看過一些網上短片，甚至是親戚朋友送來的「賀禮」，是一些黑人孩童在非洲的偏遠村落，以半鹹淡的普通話講出不同訊息，例如「生日快樂」等，甚至會唱歌跳舞。而在 2020 年，內地的微博就流傳一條黑人孩童大聲讀出「我是黑鬼，智商低，耶。」的短片，就引起爭議。事隔兩年，英國廣播公司（BBC）發表調查報道紀錄片《Racism for Sale》，嘗試找出《我是黑鬼》影片的來源：記者 Runako Celina 跟身在非洲東南部國家馬拉維記者 Henry Mhango 等人合作，找出短片是在馬拉維一條村莊 Njewa 拍攝，他們更找記者假扮商人找到疑似短片拍攝者，中國人「盧克」。盧克表示，他試過最高紀錄一日拍 380 條片，每條 200 元人民幣，換言之一日就賺到 7.6 萬元人民幣。村民向記者投訴，指盧克當初表示要教小朋友中文，但小朋友就沒有到學校上課，更有小朋友因為未能滿足要求，做錯後就被捏、被打，至於曾經拍片的 6 歲小朋友都承認有此遭遇。

Celina 和 Mhango 最後親身找到盧克，當盧克被問到拍片目的，盧克就指自己是想透過音樂、舞蹈來宣揚中國文化，指自己並不是賺錢，又指小朋友是放了學才來拍片，又否認打過小朋友。盧克同時否認自己拍攝過「黑鬼」影片。BBC 的紀錄片播出後，中國駐馬拉維大使館在 Twitter 表示，強烈譴責任何形式的種族主義，指中國政府對種族主義零容忍。外交部非洲司司長吳鵬說，中方會跟馬拉維合作，打擊相關非法網絡活動。

記者以衛星圖片追查拍片地點

報道提到，當《我是黑鬼》短片在 2 年前流傳後，黑人 YouTuber WODE MAYA 曾經拍片批評有關做法。WODE MAYA 接受 Celina 訪問時，表示知道短片在非洲拍攝，但未能掌握是哪個國家。透過專門調查網絡媒體資料的記者 Aliaume Leroy 協助，Celina 找到網上成千上萬的黑人影片當中，竟然有個別一兩條影片標註了馬拉維邊境城市 Kamwendo，令他們獲得線索。之後，他們在中國的社交平台，包括抖音繼續找不同影片調查，發現有條影片拍到一間名為 Shabri Building Solutions Limited 的廣告牌，他們後來聯絡到公司的員工，確認廣告牌的地點是馬拉維首都里朗威（Lilongwe）附近的村落 Njewa。當 Leroy 再比對 Njewa 的 Google Maps 高空圖，就發現《我是黑鬼》的影片背景跟 Njewa 某角落完全吻合，令他們確認到影片拍攝地點。

之後，Celina 找到專門跟進馬拉維國內報道的 Henry Mhango，以當地人身份繼續追查，同時 Celina 亦由倫敦遠赴里朗威跟 Mhango 會合。他們跟目睹過不同黑人小朋友拍片的 Njewa 村民交談，指他們拍攝時要拿著黑板，又要講中文。更有民眾表示，黑人小朋友根本不知道這些說話的意思，但拍片者曾言要教他們講中文，而且這些黑人小朋友都沒上學，這令村民很擔心。其後，Mhango 找來同事以隱蔽鏡頭在村內流連，確實找到一名中國人找來多名黑人小朋友拍片，親眼見證村內有相關經濟活動。

抖音發現疑似影片發布者 拍片者透露曾日賺 8 萬元

Celina 在報道中表示，在抖音上面主要有兩人發布「黑人小朋友」影片，帳號分別為「頑皮哥在非洲」和「非洲小騷克」，其中在「非洲小騷克」的帳戶當中，就發現到一張姓名「盧克」的證件照，疑似就是影片拍攝者。Celina 之後在 facebook 找到盧克的帳號，發現他只有 14 個朋友，而且朋友名單有公開，其中 1 人為瑞典記者 Johan Ripås。Ripås 告訴 Celina，指他 2017 年到 Kamwendo 報道中國與馬拉維貿易的新聞時，曾經採訪過盧克。

為了進一步掌握盧克的背景，Celina 找到一名中國籍的調查記者，找他假扮商人「保羅」跟盧克在微信溝通，兩人並且見面，而記者也以隱蔽鏡頭錄下他跟盧克的對話。盧克表示，試過最高紀錄一日拍 380 條片，每條 200 元人民幣，換言之一日就賺到 7.6 萬元人民幣。另外，盧克又透露自己拍片其中一個地方很遠，鄰近贊比亞，Celina 於是就知道盧克應該是提到 Kamwendo，於是她又決定到 Kamwendo 追訪。

6 歲小朋友親口表示：做錯會被捏

在 Kamwendo 的村莊，Celina 找到一名拍攝過多條片段的小朋友 Bright，他曾經身穿中國賀年服裝亮相，他的造型更成為了促銷廣告的推薦大頭。Bright 表示，自己在 4 歲起就拍片。當被問到拍片的「Susu」（拍片者向小朋友自稱叔叔），即盧克為人如何，Bright 就表示當小朋友做錯動作時，Susu 會打他們。Bright 的母親 Fausika Banda 亦表示，見過 Bright 被 Susu 打，她的內心都不好受。 Banda 又說，盧克曾經拖著 Bright 返家，影低她們的居住環境，以為盧克打算在外為她們爭取援助，結果什麼都沒有。

Banda 透露，她試過將 Bright 帶回家，但是盧克轉過頭又會將他帶走，想他繼續拍片；她並指 Bright 試過連續 3 日都要拍片，經常要在片中大叫，結果 Bright 都生病了，盧克就帶著烤雞來探望，然後叫 Bright 吃雞後就要繼續拍片。Banda 認為，她們並不在事件中得益。Celina 說，部分中國人到馬拉維是為了生計，會在當地做工人，但是盧克的行徑就帶有剝削成份，形容他在這裡的「皇帝」。其中一條片段，是一名小朋友找來一盆水，幫盧克洗腳。

「千萬不要可憐他們」

及後，紀錄片指前述假扮成商人「保羅」的中國籍記者，再跟盧克見面，保羅在片中建議能否找當地女士拍廣告，盧克就在片中批評馬拉維的女性，指在這裡找不到漂亮和身材好的女士，又指馬拉維的人不懂做生意，不好的人會偷你東西，如果解僱對方還要告你，「不要當這些人是朋友，你就拿出你是老闆的態度」，要表現得冷血，但如果對方為你工作而做得好，「就要給他們一點點甜頭」，又指只有百分之 5、15 的黑人是有良知，「愈講中國話的黑人，坑你愈厲害」，「無論他們家裡環境如何，千萬不要可憐他們」。

誰拍《我是黑鬼》？「這是我拍的」惟轉頭又否認

其後，Celina 認為是時候叫保羅向盧克詢問關於《我是黑鬼》的資訊。保羅指，在微信朋友圈見到一條很不錯的影片，相當搞笑，不知道是誰人拍的，想請盧克確認，之後盧克一看片段就說，「這是我的。」保羅再問，「這是你的？」，然後盧克就立刻否認說「這不是我的」，然後就解釋影片是他的福建朋友拍的，「他已經回國了，這是他拍的」。盧克又表示，「這是有爭議的影片」，「我建議你刪掉」， 「不要給黑人見到這個東西，不然你會被他們攻擊。」

Celina 之後再返到里朗威附近的 Njewa 村落，嘗試找回拍過《我是黑鬼》的小朋友，部分小朋友都認出自己，她並且向他們的家長解釋片段的意思，以及拍片者的經歷，一名祖母聽到說法後，都慨嘆拍片者是從可憐的人取利，「你不應該來到這裡聲稱會幫小朋友，但最後沒做到」，「他（盧克）說我們智商低，是因我們的膚色深，且生活窮困。這也是為何他來我們村莊拍影片，因為他知道我們很窮」；至於一位爸爸就認為，拍片的人當小朋友是動物，他只希望拍片的人盡快離開村落，給他們過平靜的生活。

當面對質後辯稱「這是公益」 否認曾打小朋友

片段最後部份，Celina 親自帶隊到 Njewa 的村落，找到盧克，他並且以「Susu」自稱。曾經在中國生活的她以普通話跟盧克對質，問他拍片的目的為何，盧克表示自己是想透過音樂、舞蹈來傳遞中國文化。Celina 質疑他曾經說要教小朋友中文，但小朋友們其實並不懂，盧克就否認有關講法，又是自己不是為賺錢，「這是公益」。盧克又說，小朋友是上半天課，不用上課的時候就會來拍片。Celina 一再質疑盧克，為何聲稱賺不到錢都還要拍片，盧克就表示「我喜歡」，「我喜歡跟他們在一起的感覺」。

之後，盧克聲稱自己只是拍片的「代理」，辯稱如果「沒有代理拍攝，就沒有錢買麵包給他們（小朋友）」。對於當地人曾指盧克介紹自己時，是為慈善機構工作，盧克又否認。Celina 並且問盧克，有否打過小朋友，盧克表示沒有，「這是誤會」，「你說完沒有？我沒有剝削他們」，又說馬拉維人很友善，很喜歡他們，但亦有少數人是排華的。最後 Celina 問及，《我是黑鬼》是否由他所拍，盧克亦都否認，「（拍片的）他已經回國了」，又表示自己沒說過大部分黑人無良知。至於「黑鬼」這個詞，盧克指自己 5 年前的工作環境遇過黑人偷竊，所以被當時老闆「洗腦」，但他是認為黑人和馬拉維人都是友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