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牆樹之死

石牆樹之死
石牆樹之死

般咸道幾棵陪伴市民成長的石牆樹,被政府部門無情削去。

原因,當然就是樹木健康、石牆負荷、倒塌危險之類。我知道部門會跟我們說甚麼:「斬樹是為了保障市民安全」;為政府辯護的人則必定會說:「萬一不斬樹,塌下來是否你負責?」可是,這些只是懶於思考才會使用的藉口。

沒有人希望塌樹,更加不會有人想看見塌樹時壓死壓傷路人。但這邊廂樹木專家小組早兩天才視察過確認了沒危險,那邊廂部門就開動鏈鋸把健康生長的樹木整棵斬去,實在怎樣也說不過去。健康的樹突然出現了甚麼風險?有風險了,為何便要用上這應是最後的、不能UNDO的方法去處理?這個才是市民最難釋懷、最憤怒之處。

剛巧,台北這兩天超強颱風吹襲,把兩個郵筒給吹歪了,賣相突然「萌」了很多,吸引大量市民來合照。中華郵政決定把這兩個(相信也有倒塌危險的)郵筒原地保留、加強底座,繼續供人投遞信件。

我知道兩件事不能直接比較,但總體也反映了兩種面對問題時的不同思維方式。

這幾天,很多市民對斬樹表達了極大憤慨。我鼓勵各位,將這種保育樹木之情也帶到日常生活裏。因為,我們要面對的不單是官僚的政府,其實也是要令整個社會意識形態改變的運動。

香港市區的樹,最常看到的問題是根本連落地生根的位置也沒有。一個個細小的石屎花槽樹穴、薄薄的泥土、上面蓋上四塊鋼板;或者是在行人路上的石屎或百歲磚中間留下的那個小小的樹穴、外面圍起的一層欄杆——這就是香港市區和路邊樹木生長的空間。

樹木長大了,越生越茂盛的樹根把行人路面的石屎逼爆、把百歲磚推起令路面不平坦,換來的不是我們對其成長的欣喜,而是個別市民對這種路面不平「問題」的投訴,和部門夾硬把路面鋪平的舉措。

甚麼時候開始,我們連樹根令路面不平坦也變成非投訴不可的事?甚麼時候開始,我們要求走路時不需要留意有否東西在路上或會絆倒?甚麼時候開始,我們限制了樹木只能在那小小的、完全不足夠的空間生長?

般咸道這幾棵石牆樹,和今年三月那些被要求「絕育」的木棉樹,都是在香港大有市場、陰魂不散的管理主義的犧牲者。管理主義管上腦的病毒,令公園不能跑、遊樂設施不能有挑戰、長椅不能躺、牛蛙與蟬叫要趕走等等,來到樹木就變成了殺樹、絕育的手段了。

我們哀悼那幾棵美麗的石牆樹,哀悼過後,是漫長的扭轉社會既有秩序的浩大工程。這是一場需要我們每一個人的付出和參與的運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