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一個好爸爸

「有些人老是想搗亂香港,那是不自量力。我要告訴他們,外國人做得到的,中國人也做得到,而且做得更好!」主任慷慨激昂的演說,換來台下一陣陣熱烈的掌聲,下台時電話響起,原來是遠在北京的妻子打來。

「喂,老公,兒子奶粉沒有了,要不要先買國產的?」

「你瘋了嗎?」主任大怒:「你有看新聞裡那些結石嬰兒嗎?」

掛了電話後,主任叫來助手小陳:「替我去買幾罐奶粉,對,要惠氏,美國出產的質素有保證,記住了,不要買錯。」

然後,主任撥了另一通電話:「喂,小梁,你們那個限奶令怎麼還不撤?你知道嗎,我也是受害者,我的小兒子從出生起就是用美國奶粉,就因為那個限奶令,你難道要他轉用國產奶粉嗎?萬一有問題,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你們香港已經落後了,還自稱國際金融中心,你他媽的連幾罐奶粉都搞不好,誰還對你們有信心?再這樣,早晚要被上海趕過。」 

電話另一頭傳來連連的許諾聲――「是是是,沒問題,一定替你搞定,我馬上就交代下去叫衛生局把限奶令撤了。」

看著電話裡兩個兒子的照片,主任已經急不及待想到日後他們在牛津哈佛畢業時戴著四方帽的模樣,心裡頓時一陣溫暖。想到過幾年,待老婆和兒子們出國以後,也許就不能時常見了,主任心裡免不了有點悲傷,但為人父母者,誰不想子女好?為了有個好的環境讓他們成長,也唯有狠心一點。

回到辦公室,助手小陳挽著從藥房掃來的十多罐奶粉,「主任,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這個父親,真沒話說。」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唉,小陳,到有一天你當了父親,你就會明白。對了,給我打個電話去美國領事館。

小陳想不到主任除了擔心子女,心中還不忘國家,一想到中國有如此官員,他就知道中華民族的復興指日可待,「主任,是要提出嚴正交涉警告一下那些整天說三道四的外國人嗎?我早就替你擬好內容了。」

「不是,是我要約個時間替大兒子辦留學簽證,唉,為了這個事,我奔波很久了。小陳,我告訴你,我兒子日後是要唸哈佛牛津、要做人上人的。」 

這一刻,小陳覺得主任有點像朱自清的文章背影裡,那個不辭勞苦替兒子買橘子的父親。他覺得手上那十幾罐跑遍港九藥房買來的奶粉,就像文章裡父親跨過一道又一道欄柵和鐵道而買給朱自清的橘子一樣。一想到這裡,小陳不禁眼泛淚光、鼻子一酸,他在主任的身上,見識到父愛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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