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罪與美

【星島日報報道】巴黎從來都是魅力十足的,那種回眸一笑顛倒眾生的性感,以及不管不顧的任性與張狂。對於二十世紀上半葉的藝術圈中人來說,巴黎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名字。歐洲幾乎所有知名藝術家,都曾在巴黎或長或短居住過一段時間,其中有些人,比如米羅,明明受不了巴黎的浮華與虛偽,逃到加泰隆尼亞鄉下,卻又忍不住回來,像是受到某種奇妙力量的牽引。 正在西班牙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舉辦的展覽《城市之窗:巴黎學派,1900至1945》,展品中便有米羅的一幅《風景》。《風景》創作於1927年秋天,當時的藝術家雖然尚未成名,卻已然確立了超現實主義風格,並終其一生篤信不疑。初到巴黎的米羅生活困窘,尚未被當地藝術圈接納,他的作品卻絲毫仇怨都不見,總是一派天真模樣,真真讓人歎服。 展覽的策劃中規中矩,五十多幅名作,依時間順序,分在三個展廳中。我卻覺得,若策展思路更靈活些,將這些與巴黎有關的藝術品依情緒(喜怒哀樂)劃分,或者依地標(藝術家頻繁聚會的咖啡館或酒館)劃分,呈現出的展覽或許會更有趣一些。 將畢加索、夏加爾和莫迪利安尼等人的知名油畫,以及讓•阿爾普等人的雕塑放在一起看,幾乎可以見到一條歐洲當代藝術的發展脈絡。我忍不住驚歎於當時藝術家的充沛想像力,那是怎樣一個張揚大膽的年代,你想說甚麼、想畫甚麼都可以,再小眾、再瘋狂的想法,都能找到知音。 那時候的藝術家也擔心朝不保夕,擔心從雲端跌落,不過他們仍是自信的,不太容易被商業利益操控,也不會輕易被外界評論干擾。都說藝術家成名後很可能淪為平庸,其原因倒不至於單純被金錢束縛了手腳,而是在舒適圈中呆久了、讚美與表揚聽多了,失去了質疑與反省的能力。 畢加索和米羅等人初到巴黎時,住在陰暗逼仄的小公寓里。如今回想,這些藝術家最出色、最引人念念不忘的作品,竟大多是在那樣困窘的環境中完成。巴黎這座城的暗面,居然成為藝術家的靈感之源,可見美與醜、幸與不幸,都不是容易定奪的事情。 文:李夢 圖:古根漢基金會 李夢,女,雙子座,神經大條,不可救藥的美食與古典音樂愛好者。大眾傳播及藝術史雙碩士,專欄及藝評文章散見於北京、香港和多倫多等地報刊及網站。 讓•阿爾普雕塑作品《生長》。 畢加索畫作《曼陀鈴與結他》。 米羅畫作《風景》。 夢遊世界 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