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失衡「鳥」

大量水鳥與候鳥會在魚塘放水時停留棲息。

(綜合報道)相對經常被批評「飯來張口」的港孩,只知蝦魚來自菜市場的我們其實不相伯仲。香港一向給人石屎森林的固有印象,在重重高樓之外,其實尚有魚塘一片片。這些小小的魚塘除支持本地漁業,同時也平衡整個生態環境。香港一群愛鳥者愛屋及烏,近年積極保育魚塘,力保雀鳥棲息之地。 根據漁護署統計數字,香港魚塘面積正逐年減少,現時僅有約一千公頃,較養魚業興盛時期大幅減少足足一半,「無論農田或魚塘,地主往往不是農民或漁民本人,地主隨時可以不續租,甚或把地賣掉。」Austin以天水圍作例子,指現時該地看到樓宇豎立的地方,原來全是魚塘。水體面積減少,更會影響鳥類的生存,以致整個生態的平衡。 香港觀鳥會成立逾五十年,最初由一群雀鳥愛好者組成,在觀察及記錄雀鳥、推廣觀鳥活動同時,也非常關注生境保育。同為香港觀鳥會項目主任的鍾振傑(Johnson)熱愛觀鳥,近年積極從事魚塘保育的工作,「魚塘孕育各類生物,為許多候鳥和水鳥提供棲息之地,漁民以往會在收魚時把魚塘放水,水位降低時,魚塘的生態價值特別高。」眼見魚塘逐漸萎縮,加上漁民日漸疏於放水,生態環境受到嚴重威脅,一向致力進行農地及濕地保育工作的觀鳥會數年前開展了自然保育管理協議試驗計畫,「幸獲環境及自然保育基金資助,我們與漁戶合作,只要他們承諾每年放水一次,並答應不去驅趕或捕捉於魚塘棲息的雀鳥,我們便會按面積給他們發放管理津貼。」 Johnson經常為鳥會舉辦的導賞團擔任領隊,一邊帶領參加者參觀大生圍,一邊講解魚塘生態,並邀請他們一同到魚塘區觀鳥,不時會邀請漁民現身說法,並示範撒網捕魚,「當年魚塘原址用以興建今天的錦綉花園,漁民便遷往大生圍養魚,所以此地具有其獨特的歷史意義。」Johnson續指,觀鳥會會主動籌辦各類展覽、講座和考察團,並給不同學校發邀請函,期望透過教育,向大眾宣揚魚塘保育對維持生態環境完整的重要性。 由小漁村躍變為國際金融中心的經典香港歷史發展論述相信無人不曉,捕魚以外,其實我城的淡水漁業也曾有輝煌時候。香港魚塘主要集中在新界西北的后海灣一帶,現時港產淡水魚量卻只佔市場一成,「許多人不知道香港有魚塘,也不知道魚塘是甚麼?有一次竟有團員帶備魚竿參加導賞團,以為魚塘等如釣魚場!」香港觀鳥會項目主任吳文正(Austin)經常到魚塘實地考察,與漁民接觸甚密,指本地的養漁業於上世紀七十年代最為興盛。「任何地方挖一個能儲水的窟窿都能成為魚塘,新界西北有許多泥灘,築魚塘更省時省力。」上世紀四十年代起,大量移民來港,部分人上岸後在新界西北部一帶聚居,「從水路抵港的移民大多來自中山、順德或番禺,他們世代以養魚維生,看見適合的地形,自然想以看家本領『搵食』。」泥灘與海相連,漁民直接想到以基圍方式養魚,「在冬末初春的產卵季節,漁民會看準水漲時候把基圍閘門打開,蝦苗、魚苗就會乘水流湧進。」 Austin續指,內后海灣處於鹹淡水交界,孕育了如烏頭魚等獨特物種,「以前人們辦婚宴、搞賀壽不吃石斑或龍躉,而是吃遠近馳名的元朗烏頭!」 養魚業發展倚仗天時、地利、人和,自上世紀七十年代起,行業卻面臨各式各樣的挑戰。中文大學人類學系教授張展鴻頻頻走訪魚塘,與漁民親身接觸,直接觀察行業運作,進行大量田野考察工作後,將對香港淡水養魚業變遷及發展的研究成果出版成書。《漁翁移山》提到行業正面臨種種考驗,包括香港和深圳迅速發展產生的環境污染、人口老化導致漁民青黃不接,以及中港實施自由貿易後帶來內地廉價淡水魚的競爭等。張展鴻認為這一切對傳統淡水魚養殖業造成了沉重的打擊,並直接驅使行業逐步走向夕陽。 Austin補充說,內后海灣的水質自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變差,蝦苗、魚苗逐漸稀疏,漁民們便不再依靠大海,直接把基圍封起來,改建成與海水隔絕的魚塘後,再外購魚苗放到魚塘養殖。面對日益漲價的飼料等養殖成本,漁民叫苦連天,「自中國改革開放,大量內地廉價魚供港造成強大競爭,內地漁場很多,淡水魚供應量多而穩定,本地漁戶相對缺乏議價能力。現時烏頭的批發價與十年前相若,約十八元一斤,但人工和飼料成本卻不斷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