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小館的推銷員

週末與老公到北京輕鬆兩天，友人推介「那家小館」的私房菜，臨上飛機回港前，決定試試。

地點不難找，乘一號綫地鐵到永安里站，館子就在雙子座大廈出口後面，但門面不起眼，灰濛濛的牆，窄窄的入口，旁邊兩隻小小的紅燈籠，不像「老董」，「滿福樓」那些北京著名館子般掛著大紅花牌，令人想起那些禾桿冚珍珠的老牌日本店，一不留神便錯過了。

早上11時多，館子剛開市，踏過走廊，進入四合院式的院子，開揚，樓高，紅花，綠樹，還有籠裡唱歌的鳥兒，不過最特別是傳來20多名男女的朗誦聲。一群身穿白衣的男女侍應排成兩行跟著領班，一句句在朗誦：「我是這世界的奇蹟….花草樹木鳥獸….無一有我的奇遇….我愛家庭….我愛工作….我要做最好的推銷員….」，朗誦持續5分鐘，歌頌偉大的「我」及我偉大的貢獻，最後各侍應齊拍手，然後散開回到各自崗位工作。

朗誦令我想起70年代初到國內，公園都是集體做早操的人群，衣著清一色，隨著改革開放，穿熱褲的女郎，帶耳環的男子越來越多，像這類集體朗誦「我要做最好的推銷員」好像有點反潮流。最初聽到有點不解，既是上天創造的奇蹟，為何只做「推銷員」？可能我普通話不好，聽錯了？

日前剛去過北京另一家四合院的私房菜，同樣有一流的服務態度，超大型圖文並茂令人垂涎的菜譜，創新的賣相，特色美味小菜(價錢比香港便宜一半)，但相比之下，「那家小館」的服務、小菜和飲品都略勝一籌，上落樓梯或到衛生間途中遇到迎面來每一位侍應的態度，眼神與問好都會令你知道何謂「一流推銷員」的精神。

結帳時，女侍應拿來的找錢，沒有放在盆子裡，老公照例將小帳留在枱上，但我倆剛從樓上走到門口，女侍應已從樓梯跑下來，笑容滿面將小帳原銀呈上，說「先生，你遺下的。」

也許是因為外國笑話看得多，不老實的人都叫「二手車推銷員」；也許是因為香港政治笑話經常譏諷職業一欄填上「政治家」的特首原本是一名推銷員；也許因為我曾收到一位農婦的信，稱讚農民是生產創造者而推銷商人只不過是依附他人而謀利的二等人；「推銷員」好像有點貶意。但想深一層，只要「推銷」令你感覺良好、信任、愉快，與其他專業服務沒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