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人案求情．新東｜7人完成陳詞 何桂藍沒求情 鄒家成指想像不到參選構成危國安

47 名民主派被控「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一案，最後一批、參選新東的 9 人周一（2 日）起處理求情，何桂藍、劉頴匡、鄒家成、楊岳橋、陳志全、林卓廷、范國威 7 人完成陳詞。案件周二續，續處理呂智恆、林景楠的求情。

何桂藍一方確認何的案底紀錄後稱，「除此之外，沒有求情」。鄒家成在求情信指，想像不到參選已構成危害國安，亦提及數年來的還押生活。楊岳橋求情信稱身為律師，要承認犯下刑事罪行難堪，又指對公民黨成員非常抱歉。

劉頴匡自行陳詞稱自己應屬「積極參與」，又引案例指據案情可扣減刑期，他亦讀出女友求情信。范國威一方稱《基本法》容許否決預算，而憲制沒那麼脆弱，另引女兒求情信稱范是最好的爸爸。陳志全、林卓廷的代表大狀都提及兩人參與程度少。

47人案審訊 求情、裁決日報道一覽

攝：Nasha Chan、Fung Ka Kei、Sharon Tam

楊岳橋消瘦不少 陳志全、林卓廷微笑

何桂藍、陳志全、鄒家成、林卓廷、劉頴匡、楊岳橋、范國威、呂智恆及林景楠，周一（9 月 2 日）起展開求情，他們在被告欄，由數名懲教人員分隔而坐。

記者庭上觀察，楊岳橋消瘦了不少，短髮兩側少鏟青的他，向旁聽揚眉打眼色、撓手，表現輕鬆。陳志全頭髮有少許凌亂，向旁聽微笑點頭。林卓廷亦微笑揮手。

獲准保釋的兩人，呂智恆穿白背心、藍色裇衫，他等候開庭時閉目。林景楠齊陰短髮，深藍口罩及圓框眼鏡。他穿西裝、格仔深藍色呔，一度與坐在前方的呂交談。

法院外，截至早上 8 時，有約 70 人排隊旁聽，包括同案獲判無罪的李予信。林卓廷母親、劉頴匡女友黃于喬 Emilia、歌手黃耀明、社民連主席陳寶瑩、前立法會議員邵家臻及旅遊作家 Pazu 薯伯伯亦到庭旁聽（見另稿）。

何桂藍一方沒有求情陳詞

何桂藍代表大狀 Trevor Beel 稱，確認何的案底紀錄，其後指「除此之外，沒有求情」（other than that, no plea in mitigation put forward to the Court）。在被告欄的何則低頭用電腦，沒特別反應。

翻查資料，何桂藍在 2020 年六四晚會案中，被裁定參與未經批准集結罪成。

劉頴匡親陳詞 稱屬「積極參與」

沒有律師代表的劉頴匡自行陳詞，他手執文件，走到被告欄咪前發言，聲線清晰，發言時直視法官，亦不時擺手、揭文件。

劉稱，指將就參與程度、謀劃不可能性、量刑整體性及個人背景此 4 大方向陳詞，稱自己應屬「積極參與」，但程度屬中等至偏低，又指法官已裁定初選本質上並不違法，而本案的不合法之處僅在於協議無差別否決預算案，故刑責應看如何尋求否決，而不是他如何參加初選等。

劉稱有兩大證據可支持其說法。第一，他雖然有簽〈墨落無悔〉聲明，但沒有在社交媒體上轉帖或分享，亦沒有在論壇上提及；而〈墨〉理應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供參選人強調其否決預算案的決心，若他積極參與，就不會僅簽署了事，而是在論壇上問他人為何不簽，因此其針對否決預算案此一環節的參與程度，會比其他人低。

第二，他同意自己有出席 2020 年 7 月 15 日的抗爭派記者會，亦同意席上沒有反對他人說法，但指有別於出席者，自己沒有發言，大部分時間站著如同充當背景板，指如果他參與更積極，就會親撰發言稿、回應記者提問，但他最終僅僅在最後和眾人「攬頭攬頸」合照。

劉稱否決預算案對他不重要

劉解釋自己沒放太多精力在否決，因覺得否決不重要，他有自己的議程（agenda），即希望立法會中有暴動案被告的代表存在，而自己已經就七一立會暴動案判囚。

法官陳慶偉打斷指，「五大訴求」中有撤回暴動定性，問劉想否達成？劉同意。陳指如想達成，就要無差別否決預算案。劉稱他認為無差別否決不可能實現。陳稱可能是，但劉出於自利也好，惠及其他暴動被告也好，會想改變暴動定性。劉同意。陳再說，因此要使用無差別否決權，以威脅政府達成。

其後法官李運騰亦質疑，劉認罪是基於同意無差別否決預算案。劉確認，另引論壇發言稱他亦有提過，如果選民期望找人入議會投否決或相信「35+」，就不要投票予他，因他不相信會成真；又指他有暴動案在身，不可能在立法會服務。

劉引案例指特殊情況可減刑
指本案串謀罕有如此公開

劉引案例指，謀劃不可能實現，會有一定程度的刑期扣減，而在本案中，政府可能會禠奪一、兩人參選資格，致「35+」失敗。陳慶偉打斷問為何一、兩個？劉稱以阻取得 35、36 席。陳質疑戴耀廷不是這樣說。劉即稱「那我不同意戴」（then I do not agree with him）。

劉續稱，戴是有趣的人（interesting person），林卓廷聞言大笑。劉指，戴經常把不可能的事，變成一些看來具威脅的事。陳質疑，但你們決定跟隨戴的計劃。劉稱因加入有助推動自己的議程，並重申提及的案例。陳慶偉打斷指，以串謀販毒為例，如海關截查出有人運載販毒，令販運毒品謀劃最終未能實現，又可否說可減刑？劉說，以本案為例，他從沒見過如此公開的串謀。

劉又確認，其案底紀錄涉七一立會暴動案，並在該案保釋期間干犯本案，但指正正因為該案保釋，他一直盡力兌現對法庭的承諾、避免參與非法集會和暴力示威，才會干犯本案，因戴耀廷當時是法律系教授、稱初選安全，他遂選擇了當時認為最安全的、最合法的途徑爭取「五大訴求」。

劉又說，七一立會暴動案和本案性質、背景相近，只是兩派人用兩種不同方式干預立法會，七一案是用暴力力量（violence force），本案則是憲制力量（constitutional force）。對法官而言，暴力與否或不是重點，但相信若果七一案發時（2019 年）《國安法》已生效，他就會被控另一項顛覆罪。希望法官能考慮量刑整體性。

劉讀女友求情信 指每天風雨不改探望

就個人背景，劉稱他自己、女友黃于喬、前僱主、友人等有為他撰求情信，並讀出黃的求情信。黃指以往「交往的男生都是出身傳統名校、中產、規規矩矩的人，但劉卻不一樣：他的中學我沒聽說過、出身基層、也不是很帥，但他身上卻有一種不一樣的光芒。」 當劉讀出「唔係好靚仔」一句時，旁聽聞言發笑。

黃又在信中提及，19 歲時認識劉，現在已經 29 歲了，指 10 年的關係，「有 3 年多是隔著監獄的高牆、見面要透過探訪室的玻璃、對話要透過限時的電話筒。還押 3 年多，我每天風雨不改的到收押所探他，正正因為我認為他不是作奸犯科、偷呃拐騙的罪犯，是個值得我繼續關心和付出的人。」

《法庭線》亦取得劉頴匡親撰、庭上沒有讀出的求情信，提及如知道會因為參加初選而入獄，「我絕對不會參加，會選擇其他方式貢獻社會。」（劉及女友的求情信詳細內容見另稿）

鄒家成代表大狀讀出求情信部分內容

鄒家成代表大狀陳世傑求情時，引述鄒的求情信，提及他為何會牽涉本案、學會甚麼，以及未來有何打算。鄒在信中提及，他 15 歲時的兩個重要事件，包括父親病逝，培養他對於弱者的關懷和同理心，另一個事件是他首次參與七一遊行，令他相信可以改變社會、推動公義。

陳續引述其求情信提及，「今日的我跟 15 歲時相比，歷練固然多了，對自身及世界的理解也因此有了不少變化。但我的初心始終不變。我依然相信民主與公羲，依然關懷弱者，依然希望香港能變得更加好，大家能過上更有尊嚴的生活。」（求情信全文見另稿）

陳世傑：鄒七一立會案判囚 5 年

陳世傑續指，鄒為「積極參與」，但指他不是關鍵人物、可有可無，對謀劃沒提供真正幫助，並指不會避談鄒有份發起〈墨落無悔〉聲明，但指該聲明屬多餘；另稱鄒提倡的「香港民族理念」，並非反對中國，而時針對不公的制度。陳又指，鄒年輕僅 20 多歲，易受 2019 年社會運動複雜的情緒影響。

陳提及，鄒另涉七一立會暴動案，指他涉及撕爛《基本法》，犯案是源於對《基本法》的不滿，現已付出代價，被判囚逾 5 年，另稱他犯下本案時仍無案底，望法庭判刑時考慮量刑整體性。

陳世傑：望法庭以憐憫之心考慮

陳最後提出其「觀察」，指經過 100 多天的審訊、眾人的求情，被告均為很好的人，但不幸地是在「錯的地方、錯的時間」。陳又稱，法庭要處理的被告來自不同背景，如醫生、律師、社工等，他們一心參加初選，是為了他人而非自己。

陳續稱，但隨著《國安法》實施，所有事情變為非法，他們所有人「如乘著高速列車墜落」。陳重申，僅初選組織者可以阻止初選，所有被告亦無法阻止。

李運騰稱，但他們可以選擇「跳車」。陳稱同意，指他們有「跳車」但未有明言，如區諾軒的情況。陳稱，望法庭以憐憫之心考慮本案，「憐憫（mercy）是本案的關鍵」。

楊岳橋一方稱 曾與警會面提供協助

代表楊岳橋的資深大狀蔡維邦求情時稱，讀出楊母撰寫的求情信，提及他讀書的經歷，在加拿大大學畢業後，到北京升學，形容他有勇氣踏出舒適圈，並指他對於中國文化及歷史有興趣。

楊於 2012 年開始接觸政治，2015 年當選立法會議員，又指楊對於憲法有其立場，從紀錄可見，他會支持政府的政策，考慮香港市民利益，並非會阻撓施政。蔡引述文件指，楊曾到 Facebook 總部探訪，並呼籲 Facebook 及其他美國科技公司到香港投資，尋求外國投資者；另楊在工餘時間亦會協助社區、市民。

蔡稱，楊於 2021 年 9 月已表達認罪意向，反映楊有悔意，曾與警方會面提供協助。另楊於 2021 年 2 月被捕後，3 月隨即退出公民黨，並與前黨員溝通，建議應盡快解散公民黨，故指他重犯機會為零。

楊岳橋親撰信：對公民黨成員非常抱歉

蔡又讀出楊親撰的求情信，他提及作為律師，要承認自己犯下刑事罪行實在難堪；又指最初的抱負是幫助令到香港成為，對香港人來說更好的地方，但因其天真和盲目的熱忱而偏離了方向，又指對公民黨成員非常抱歉（見另稿）。

楊一方指屬「積極參與」的中間
官明言不接納

蔡稱，楊為「積極參與」，認為量刑起點應為 3 至 10 年刑期的中間。陳慶偉問，為何不是積極參與者中的「最高級」？蔡稱，楊於公民黨 2020 年 3 月 25 日記者會的言行，當時尚未違法。

李運騰亦問，楊在《國安法》前積極參與，有何證明他在 《國安法》後減少積極參與？蔡指，楊有出席街站、提交提名表格等，指其參與程度，與其他參加初選者無異。

蔡又指，楊資歷淺，但已晉升為公民黨黨魁，故成為公民黨記者會的主要發言人，重申他不是黨內的主要推動者（prime mover），僅表達訊息。

陳慶偉聞言稱不同意，「我清楚向你指出，我不會接受此陳詞」。蔡遂稱不會進一步發言，但指楊及早認罪，可獲三分一刑期扣減，另無案底、有正面良好品格、服務社區等，望獲減刑。

范國威一方：
謀劃不可能實現、可酌情減刑

范國威代表大狀吳靄儀先就法律原則陳詞。吳稱不認為法官判刑受《國安法》第 22 條約束，而實質罪行和串謀罪行的分別，早前已由資深大狀黃繼明、大狀祁志陳詞，她不重覆。另她接納資深大狀李志喜指，本案不是同類案中最嚴重，並稱本案謀劃在事實上不可能實現，雖不是有效辯護理由，但按案例屬特殊情況，而可酌情減刑。

吳指，串謀者面對的第一個關卡是當選，如果被禠奪參選資格（DQ），就不可能實現。而戴耀廷稱之為「大殺傷力憲制武器」的事，在香港「小憲法」下，行政機關同樣有「大殺傷力憲制武器」，例如 DQ。

吳靄儀：重選立法會是關卡

吳靄儀續指，選舉主任有 DQ 權力，並引陳浩天案、周庭案指，如果選舉主任不相信或有合理理由懷疑參選人的真誠，就可以 DQ。而根據同意案情，初選部分人有被 DQ 。法官或認為他們有 「Plan B」，但有些「Plan B」都參與過初選，同樣有機會被 DQ。

陳慶偉打斷指，若吳所言屬實，為何他們還要討論替補機制？吳稱她也很難回答，因為對她來說，法律上這是顯而易見的，除非「Plan B」是毫不知名人士，選舉主任無從 DQ，否則就算「Plan C」亦同樣。

吳又說，否決預算逼政府回應「五大訴求」，終致特首下台，是《基本法》所容許，而憲制沒那麼脆弱（all this is provided by Basic Law, and constitution is not so fragile）。吳稱，在「Plan B、C」當選再否決，和特首被逼辭職之間，仍有重選立法會的關卡，同一批或相近政見的議員能否重新當選，仍是未知之數。

吳續說，若政府會對新立法會重推一模一樣的預算案，就可說是相當奇怪，而且只要追加一條條文，例如永久性居民在艱難時刻可以獲得 6,000 元，就已不是原來的預算案，屆時當選者是否仍會堅持否決也是未知。換言之，實現《基本法》第 52 條是不可能的，而若法官無法肯定串謀一定成功，就應酌情減刑。

陳慶偉質疑，言則逾 61 萬人是被騙去排隊投票？吳指投票有很多原因，例如不想另一人當選，其後又指政府有權力在手，亦可以 DQ 他們，若政府會「躺平」（lay back）待此事發生，她會相當驚訝。

吳靄儀：不應考慮《國安法》前行為
官明言不接納

吳靄儀其後轉就追溯力陳詞，指《國安法》生效之前的行為不應考慮，因不是控罪時期。李運騰質疑，如要評估被告的參與程度，或可參考其《國安法》前的行為，因為一個人不會一夜之間改變其態度和信念，亦即若一個人在《國安法》前活躍，而沒證據顯示他有所改變，或可推論他在《國安法》後仍然活躍。

吳回應指此或是新穎的論點（perhaps a novel point），但重申案中謀劃在《國安法》前不違法，而現時有的案例只有被告在干犯控罪時，刑罰尚未修訂加重，但沒有涉及行為由原本不違法變成違法的案例。

陳慶偉質疑，舉例指如把綁架意圖等寫在紙上，起先不知自己會否實行，其後付諸實行，判刑時可否參考該紙張？吳稱毋須用該紙就可以判刑。陳質疑為何不能，指涉謹慎計劃。吳反駁指，因綁架從一開始就是罪行。

陳擬再發言時，被李運騰引大麻二酚（CBD）為例打斷，指 CBD 早前沒歸類為危險藥物，如有人在修訂之前計劃引入 CBD，判刑時可否考慮他之前的行為？吳指如在修例之前停止行為，就沒有犯罪；而若該人在修例後繼續引入，屆時法官已有足夠資料定罪及判刑。陳慶偉最終指，他無法接納此部分陳詞。

吳靄儀：女兒讚范是「最好的爸爸」

吳靄儀續就范國威個人背景陳詞，指范在美國修畢藝術系學士，回港後對政治產生興趣，服務區議會 21 年，另當過 6 年立法會議員，獲民建聯黨員、前西貢區議會主席吳仕福，以及香港主權移交前，末代立法局主席黃宏發撰寫求情信。

吳靄儀引述求情信，指吳仕福提及范在區議會的出席率高，就西貢區提出逾 300 個動議；黃宏發則提及當年自己在新東代表，范對西貢、將軍澳所作實務，是真誠、無私的貢獻。

吳靄儀續指，范國威的母親、胞姊及女兒都有撰求情信，形容范是顧家男人、好丈夫；剛畢業的女兒稱，范是最好的爸爸（this is the best father any girl could ask for）。

另范有多封街坊求情信，答謝他令地區民生生活變好，並於庭上展示范為女長者繪畫的牛年賀年畫，而她在求情信中細緻描述當時狀況，稱當時天氣寒冷，但范繼續繪畫，哪怕雙手凍得發僵，只為了不令其他人失望。

吳又指，范不是組織者，沒案底，案發時對法律無知，相信其行為是合法，他已深感後悔，希望法庭歸類他為其他參加者，或積極參加者中程度較低，以及給予他認罪三分之一扣減。

林卓廷一方：刑期應少於 3 年

代表林卓廷的大狀沈士文求情時稱，林與黃碧雲一樣為傳統民主派，指民主黨會與政府合作，支持回歸中國、「一國兩制」。

沈續稱，林任職區議員，其後 2016 年當選立法會議員，一直關注及推動「反圍標」，有曾受林幫助的市民撰寫求情信；另林獲民主黨前主席劉慧卿、何俊仁、前立法會議員張文光、其母親、海外留學的兒子等撰求情信。

沈認為，林於本案的參與程度為眾被告中最少，指他沒參與協調會議、沒支持〈墨落無悔〉聲明、沒提倡否決預算案等。沈又稱，林因論壇筆記、黨主席胡志偉的發言而被定罪，反映其角色及程度極輕微（very minimal），認為林的刑期應少於 3 年。

陳志全一方稱屬「積極參與」

代表陳志全的大狀馬維騉稱，認為陳屬「積極參與」，但認為其參與程度低，指他沒參與過組織者舉行的記者會、沒參與過新東協調會議，並形容他在新東 WhatsApp 群組僅是「沉默的閱讀者」。另提及其另一半、胞妹、官員有為其撰求情信。而他在立法會就任議員期間，推動性小眾的努力是顯然而見。

案件編號：HCCC69/2022、HCCC70/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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