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筆論語——作曲家作品血肉何來?

國立台灣交響樂團《青年音樂創作競賽》范凱西指揮決賽音樂會的現場情況。

【星島日報報道】作者周凡夫(MH), 盡本分、順自然、見真心、修正道! 《青年音樂創作競賽》是國立台灣交響樂團自二〇〇八年開始舉辦,用作鼓勵青年作曲家追求原創的年度活動。二〇〇九年開始更在創作競賽期間舉辦音樂專題座談會,邀請樂界前輩與新秀共聚一堂,分享創作心得。 國立台灣交響樂團創立於一九四五年,為台灣歷史最悠久的交響樂團,在台中霧峰的樂團「基地」,不僅擁有獨立的多層多功能行政大樓,還有獨立的演奏廳,兩層觀眾席約有五百座位,舞台足夠七、八十人的三管編制樂團演奏用,也就是說,樂團擁有完全隔音的排練兼舉辦音樂會的音樂廳,此外,樂團還擁有委託由酒店專業組織營運的「世界音樂旅邸」,硬件條件之佳,確是讓同行欣羨,而這亦為樂團每年舉辦這項大型青年音樂創作活動提供了成熟條件。 整個座談會活動都安排在樂團行政大樓研習中心舉行,至於《青年音樂創作競賽》的決賽音樂會《新樂.星躍──聽見台灣的聲音》,則安排在樂團的演奏廳舉行。今年座談會的專題講座有十二個,講者包括台灣的游昌發、林進祐、林京美、謝宗仁;旅奧作曲家施捷;美國的黃思瑜、蔡凌惠;德國沈雕龍等多位作曲家及專家學者,筆者亦敬陪末席,做了兩個專題講座,和大家分享了近期對音樂創作的觀察所得。 筆者首個講座以《全球化網絡化,音樂發展前瞻》為題,以多個近期的作品作為實例,提出個人對音樂創作發展趨勢的看法。第二個講座的題目是《中西樂隊結合開拓新空間初探》,同樣以近期中西樂團結合的實例,提出兩者結合成為混合樂團發展新的音樂空間的可能性,以及會碰到的困難。 《青年音樂創作競賽》鼓勵十六至四十五歲的作曲家以管弦樂團作品參與競技,今年投件多達二十八部,是過去各年的兩倍多,經評審委員審慎遴選出五位作曲家的作品進入決賽。 入選作品的五位青年作曲家各有不同學習背景與創作理念,由二十二歲至三十三歲,五首作品都有鮮明的標題,風格都可以說是「非傳統」、「非民族」性的「國際性」音樂,很少旋律線,多強調節奏,和色塊的變化,亦懂得掌握力度上的強弱對比。可以說,在作曲技巧上各人都掌握得很成熟,但樂曲的風格卻太相近了,難怪音樂會後有評委以很簡單的評語回應了這幾首作品,那就是「五首作品恍如是一個作曲家所寫的五個樂章」。 最後唯一能進入決賽的男性翁鈺庭贏得冠軍,而且成為九屆競賽首位囊括評審最高分及觀眾投票最高得主的第一人。相信這在於他的《Skeeb 幾何鑽》,雖然亦無旋律感,強調音響性,但仍能聽得到相對上較多的情感在內。 亞軍則由陳立立《葉落之後》獲得、季軍是高愷怡的《潮》、佳作獎是王之筠的《願末之遠》,以上獎項各可分別獲授權金新台幣二十萬元、十萬元、五萬元及三萬元;《願末之遠》同時獲得「團員票選獎」暨授權金三萬元。 從作品在音樂會中呈現出來的效果可以見出,這幾位年輕一代的台灣作曲家,都受過很好的科班作曲訓練,都能在現代音樂風格的創作上創作出「很不傳統」的音樂,同時亦已大大減少了現代音樂的冷澀感,然而,欠缺的卻是深刻動人的感情,也就是不夠「血肉」。 作曲家能寫出感動人的作品,這些作品能成為傳世的偉大樂曲,其中一個原因便在於樂曲具有「血肉」。這次筆者兩個專題講座所談的,都是和創作思維、取向、手法有關,和「血肉」無關。其實,作品中的「血肉」何來,既是一個永遠探討不完的論文式主題,但亦是一個應該是所有從事創作的創作人都知道的事。藝術作品的產生,脫離不了生活,作曲家的作品必然和他的生活體驗分不開,問題在於怎樣子的生活體驗才能創作出有「血肉」的作品。 一部機器餵入的是甚麼,產出的便是甚麼;創作人吸收的是甚麼,創作出來的便是甚麼,道理同樣簡單直接。現代的青年作曲家(非僅是台灣),生活儘管未至於用「蒼白」來形容,但大多生活於太平盛世,所見所聞所思都脫不了「小確幸」,那又何能寫出具有能感動人的「血肉」音樂呢? 內地中央音樂學院在一九七七年改革開放後取錄的首批作曲學生:譚盾、陳怡、周龍、葉小鋼、郭文景、陳其鋼等人,都能寫出具有個性、充滿動人感情的「血肉」音樂,便在於各人於文革時充滿「挑戰」的生活體驗,這是大時代、大環境下的作曲家往往能寫出具有「血肉」音樂的一個因素。 今日年輕一代的作曲家,在小確幸的世代中,多走出安舒區,多擺脫熟悉的生活圈子,多接觸大自然,多接觸不同的族群,多看能刺激思維的書籍,多閱讀能擴闊空間的小說,多觀賞不同民族不同世代的藝術品,會是「尋找血肉」音樂之途。或許,在經歷過這「七多」的生活體驗後,再拿出筆和五線譜紙來創作,相信寫出來的音符必然會和現在的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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