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摯友離世的山林 《雪水消融的季節》歷時七年勇敢直視死亡
記者潘鈺楨報導/台日合製紀錄長片《雪水消融的季節》由導演羅苡珊的親身經歷出發,講述甫成年的年輕人初次面對摯友離世的傷痛經驗,從中探尋生死、山林、性別等主題。紀錄片日前於第11屆桃園電影節台灣獎榮獲評審團特別獎,並在28日舉辦首場試映會,導演羅苡珊與製片陳詠雙也共同出席放映現場。導演羅苡珊分享道,這部片是自己的首部長片作品,從最初單純想記錄下眼前的生活,到規劃拍攝、踏上尼泊爾旅程,最後終於成片,總共歷經七年的時間;在這七年裡,拍攝計畫與創作心境經歷了許多轉變,是在無數的抉擇、取捨後,才慢慢成為一部可以與觀眾分享的故事。
關於《雪水消融的季節》的拍攝初衷,導演羅苡珊認為是「出於一份直視死亡的渴望」。他也分享道,在宸君過世之後,光是按下錄影鍵以及停止錄影這兩個簡單的動作,就帶給他極大的安慰與撫慰:「因為相機就好像是另一個超越於我的存在,替我見證了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裡,那些被遺忘、被忽略的瑣碎片段。」然而,在創作這部片的七年時間裡,導演更發現電影遠遠不只是如此:「我遇到活生生的人們,受到他們無私的幫助;我也走進充滿生命力、萬事萬物相互依存的山裡,看見過去從未見過的景色。原本為了直視死亡而走進的電影世界,最終帶領我感受到生命、感受到連結、感受到愛。」
紀錄片以非傳統的敘事手法,在導演的日常生活中交織著逝者留下的真摯信件、倖存者輕盈卻複雜的笑容,以及悲劇發生前的照片及影片。這些不同質地的影像,也如同創傷的本質,紛雜無序,卻真實地縈繞導演內心。對於呈現手法,導演羅苡珊特別提及聲音設計對情感氛圍營造的重要性:「這部片的聲音設計是由來自法國、定居台灣多年的藝術家澎葉生(Yannick Dauby)創作的,長期投入野地錄音的他,以聲響替這部片增添了更豐富的向度。而在思索影片的聲音與音樂時,我們希望是以野地的音景為主,再以此為基底進行變奏。比如森林或雪地的聲音,一開始先有現實、具體的環境音,再慢慢轉化為較為內心、抽象的氛圍。」
距離《雪水消融的季節》上映倒數一個月,當被問及希望作品為觀眾帶來什麼樣的體驗與意涵,導演羅苡珊如此表示:「我們正身處一個不斷經歷各種失去的時代,失去的形式不一定是死亡,而失去的對象也不一定是摯愛之人,也可能是一段關係、一個物件、一片地景。作為被留下的生者,如何應對喪失的殘缺不全之感,以及自己仍身處珍愛之物已然消逝的世界上的此一事實?《雪水消融的季節》的創作便是出於這份強烈的困惑。這份困惑促使我將自己的肉身拋入摯友離世的山林、逼近死亡事件的現場、試探那條被劃定出來的生死界線;而這些逼視死亡與破碎記憶的行動,為的並非重述死亡事件當中的恐懼與孤絕,而是尋求一種重新聯繫的方式。不僅是與我已逝的摯友聯繫,也是透過說故事,與所有觀者、此時此刻仍活著的人們有所聯繫。」
《雪水消融的季節》記錄在尼泊爾的健行途中,年輕旅人宸君和聖岳因不尋常的風雪而一同受困在岩洞裡,當聖岳在受困第47天獲救時,宸君已於三天前離世。這個曾在台灣轟動一時的山難事件,對導演苡珊而言遠遠不只是公共新聞。在青少年時期追尋宸君與聖岳的腳步成長的他,原先預計與兩人在尼泊爾會合,未料竟自此與宸君天人永隔,約定就此淪為缺憾。
從倖存的聖岳手中收到宸君的遺書後,苡珊拿起相機跟著聖岳走入山中,以此面對宸君的遺願「活下來的人要說出這個故事」。然而他透過觀景窗所直視的,卻是另一座充斥著歧路與迷途風險的內心之山。為了解決心中的困惑與未竟的情感,他決定放手一試,在宸君留下的隻字片語的帶領下,獨自拔涉來到尼泊爾。漸漸地,他腳下的道路與宸君當年的旅途交疊匯聚,不僅模糊了過去與現在、想像與現實、死亡與新生的邊界,更攜手通往了同一個目的地。電影9月27日在台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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