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師的魔法

「其實小妮子腦筋不差，只是心理有障礙。」

工作上難得的長假期，碰上大女兒考試周，趁機帶她去跟馮振業教授喝下午茶。馮教授是很多小學數學老師的老師，他領導的數學化教學團隊，一直致力提升小學數學教育的質素及成效。他是那種舉重若輕的老師，嘻嘻哈哈的，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你眼前的數學難題，解得通通透透。

像我這種數學盲俠，每回聽他講解完數學題，都有種被打通經脈的感覺。想不到，十歲的大女兒，也有同感。馮教授跟孩子的溝通能力，遠超我想像。

個多小時的茶聚，那一大一小翻開數學作業，不過做了幾道解難題，為什麼向來不愛數學的小人兒，就好像進了加油站一樣，成了一部吃飽燃油的跑車呢？

「看！我都會計錯數！係人都會計錯數，有咩咁出奇？」這是教授給人兒的第一個訊息。一大一小各自在格仔簿上搖着筆桿，大的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把數字寫錯了，小的忙着來糾正，「逮捕」得來的快感，讓小的飄飄然。

「所以說，計錯數是人之常情。」這句說話看似輕輕的，卻像魔法咒語，瞬間變走了壓在小人兒心裏的一顆小石頭。

然後，是第二道解難題，要計一個圖形的周界，要解題，腦筋要曉得轉彎才行。人兒匆匆把題目看兩眼，又趕緊低頭在格仔簿上寫算式。

馮教授卻把人兒的手按下：「唔駛咁心急，無人話一份數學卷一定要答晒為止，我哋慢慢嚟，畀自己思考一下先。全卷二十題數，我哋慢慢答，答啱十五題，總好過快快趣做完，但答錯十題。」

女兒的笑容告訴了我，這是另一道魔法咒語，把她對數學的恐懼又減輕了一些。閃爍的眼神甚至似在疑惑，「怎麼從來沒有老師這樣對我說！」

我立即回想小學時期的我，面對數學試卷，看到題目複雜一點的，就馬馬虎虎做完就算，因為下面還有很多題目未做啊！老師和媽媽只一直提醒我，考試時千萬千萬要把所有題目答完，即使不懂，都要「撞一撞」，總之，空着題目不答是死罪，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如果被媽媽知道試卷裏有題目空着沒做，鐵定要捱籐條。

於是，在記憶之中，我好像從未認認真真的好好思考過一道數學題……而最可怕的是，很多年之後，我當上了母親，竟把這根深蒂固的考試技巧，傳授給女兒。

而馮教授說，這是很壞的習慣，心急的人，是沒辦法學好數學的。

「別妄想我能讓孩子攞高分啊！」馮教授笑說。我想說的是，這席話，比試卷上的一百分寶貴多了！

好老師本來就應該是個魔法仙子，能超脫考試的框框，給孩子一對翅膀，開啟孩子的眼界和智慧，但願我們都能遇上這樣的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