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鑑證實錄】無頭無四肢浮屍 法醫、人類學家聯手促破案

每一年，都有不少在海上發現浮屍的案件，但發生在1988年的這一宗浮屍案，是一具沒有頭顱、沒有四肢的女性屍體……

死者身份成謎 法醫史無前例為殘軀拍攝X光片

1988年3月2日，有人在青衣海面發現一具不但無頭，而且被人斬去無四肢的女屍，警方馬上趕到現場，現已退休的警官莫Sir (化名) 當年便是負責調查這案件。

莫Sir稱「屍首只剩下軀幹，沒有頭顱和四肢，顯然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調查謀殺案的時候，有兩個重要的方向，第一是觀察現場有否留下線索，第二是死者的死亡時間及死前活動，但這案件並沒有找到以上兩個方向的任何一種線索。當時我們唯一能確定的只是該處並非第一兇案現場。」警方遂派出一百六十多人的機動部隊由青衣沿海的海域去進行搜查，但並無發現。在毫無線索下，只能從死者的身份入手。

當時在屍體進行解剖前，法醫官提出為屍體拍下X光片的建議，莫Sir稱「當年沒有人會有為屍體拍X光片的想法，這也不是我們查案的常規程序。基於法醫官的建議，警方特意到伊利沙伯醫院借來流動X光機，為屍體拍下X光片，這情況在當時是十分罕有的。」莫Sir續指「根據當時驗屍的結果，死者是一名東方女姓。在解剖過程中，得出死者的年齡約在25至40歲。」警方於是從失蹤人口入手，針對失蹤的25至40歲東方女性作出一系列調查，當中有百多名失蹤女性均符合這條件。

同時，警方又在《警訊》節目中對廣大觀眾作出呼籲，若然有25至40歲的女性已離家一段時間，請儘快與家人聯絡。莫Sir指「呼籲市民聯絡失蹤者家人會比聯絡警方更為有效，能減輕市民的抗拒感，他們寧願致電家人也不願致電到警署。」隨後，警方致電到失蹤者的家裡，查詢最新的消息，果然真的成功找到部分失蹤者，並且已平安回家。如此一來，警方便可縮窄調查的範圍。

《警訊》節目播出後，警方又接到很重要的電話，有市民指曾在2月28日於油麻地附近的海上見過疑似浮屍的物體，當時並不確定那是屍體，以為是普通的人型公仔，因此不以為意，聽到警方呼籲後，便覺得事有蹊蹺，於是向警方提供資料。

警方聞言後立即邀請專家計算發現屍體當天及前幾天的水流及風向，證實了浮屍有很大機會由油麻地海域漂浮至青衣海域。經過種種調查後，警方鎖定了4名失蹤者，而其中一位叫羅雪碧的女士則很大機會是死者。「羅雪碧失蹤當日本來是約了友人見面，卻遲遲未有出現，屬於突然人間蒸發，而且她也是住在油麻地的，所以被列為4人當中最大機會的那一個。」莫Sir解釋道。

天有眼！人類學家助確認死者身份 死者顯靈找出X光片？

警方於是對這名失蹤者羅雪碧進行深入調查，包括對她男友、家人和同屋租客進行查問，細問下得知羅雪碧有一隻新買的「刁陀」手錶不翼而飛。警方遂根據該手錶的「出世紙」編號，向全港的典當舖查問，後來證實手錶在羅雪碧失蹤後被人典當了，而典當人是一名年輕的男子。「當時羅雪碧住在油麻地，該住所有兩間房，她和男友租住一間套房；另一間則是一位龍虎武師和女友所租住。我們從典當手錶的男子的口供中發現，他工作的地方與該名龍虎武師所填的公司名是一樣，我們因此懷疑該名龍虎武師也有嫌疑。」

「當時死者身份仍未確定，在苦無頭緒之際，法醫官為我介紹了一名來自澳洲的人類學家，這位學者剛巧來到港大進行講座。法醫官指他有機會能確認到死者的身份。但這名人類學家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或者冥冥中自有定數，過了數天，當這宗案件幾乎要成懸案之際，這名人類學家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想不到法醫官當初堅持為死者殘軀拍攝X光片的舉動，竟成了破案關鍵。因該名人類學家把這張X光片，與羅雪碧生前在一間醫院拍過的一張盤骨X光片作比較，發現兩張X光片的盤骨部分有十多處相同點。該名人類學家指出，人類的盤骨構造如指紋般，有其獨特性，具法律指證效力，因此警方便能夠確定死者就是羅雪碧。若當初沒有事先為屍體拍下X光片，便無法證實死者的身份。

而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當時警方到醫院索取羅雪碧生前X光片的時候，職員找遍了醫院所有地方都找不到。「誰知道，該醫生在去洗手間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處放病歷的文件櫃上，有個文件異常顯眼，在整齊的排列中，這個文件彷彿被人抽出了一半似的，醫生上前一看赫然發現該病歷寫著羅雪碧的名字，原來那文件便是羅雪碧的X光片。」

到底是事有湊巧，抑或是死者顯靈出「手」相助？

洗手間斬掉頭顱 一丁點血跡成破案關鍵

「還未確認死者身份時，這只是一宗失蹤人口案件，當時只能請那位龍虎武師協助調查，但當確認這是一宗謀殺案，警方便有權扣留他48小時。當他得悉警方已確定了死者的身份後，他馬上神情大變，但依然否認事件與他有關。」為了找到確切的證據，警方在羅雪碧的住所進行地氈式搜索，每個警員都俯在地上觀察每一格地板。

天網恢恢，警員終在龍虎武師房內的床底下，發現了一丁點已凝固了的血跡。鑑證科人員立即將血跡與羅雪碧的屍體殘軀肌肉纖維作對比，發現血跡中的其中三個樣本與殘軀的肌肉組織吻合。法醫解釋，一個人的肌肉纖維與血液是有一定關係，兩者可互相印證，因此證實了龍虎武師與殺害羅雪碧有必然的關係，而他的房間也有機會是兇殺案現場。

在一番審問下，這名龍虎武師終承認是他殺害了羅雪碧，警方遂將兇手帶回兇案現場進行案件重組。原來案發當天的中午，這名龍虎武師正想去洗手間的時候，羅雪碧剛好從洗手間內走出來，二人因而有身體接觸。怎料這不小心的觸踫，引起羅雪碧大為不滿，雙方因而引起爭執。愈吵愈激烈之際，這名龍虎武師突然相當激動地用雙手勒住羅雪碧的頸部，直到她窒息。然後他在洗手間內用刀把羅雪碧的手、腳和頭顱切下來……然後在房間內，用垃圾袋把一件件的屍體分開裝好，再丟棄到油麻地的海邊。

「兇手沒有發現有些血液流到床底去，因為房內太凌亂骯髒了。那手錶也是兇手命人拿去典當的。」本來是一宗毫無頭緒的浮屍案，在多種離奇的巧合下，終得到線索。這也是香港奇案史上的經典，皆因案件得到法醫官、人類學家、以及警方的相互引證，才使案件得以偵破，令死者能夠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