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產條例排除同志配偶被裁違憲 政府提上訴被駁回

原申請人吳翰林與李亦豪 2017 年在英國結婚，由於《無遺囑者遺產條例》及《財產繼承（供養遺產及受養人）條例》對於「有效婚姻」、「丈夫」、「妻子」的定義，並不包括同性伴侶，令同性配偶不受條例保障。吳翰林早前提出司法覆核獲判勝訴。高院法官周家明裁決時指，容許同性婚姻者繼承配偶遺產，不會重大影響條例的立法目的或遺產制度的執行，此外，對配偶的供養責任，也並非專屬於異性婚姻。律政司不服提出上訴。

張澤祐：因性傾構成差別對待顯而易見

3 名上訴庭法官張澤祐、袁家寧及區慶祥分別撰寫判詞，一致駁回律政司上訴。其中法官張澤祐在判詞提到，本案原申請人吳翰林生前未有訂立遺囑，但即使他有訂立遺囑，都不一定解決到問題，因遺囑有機會基於某些原因被視為無效，其丈夫李亦豪便無法在現行遺產條例下承繼遺產、無法以配偶身分住在吳名下物業。

而根據《財產繼承(供養遺屬及受養人)條例》，異性伴侶單憑是死者配偶，便可從死者遺產中獲經濟供養，李亦豪則須證明自己依賴吳贍養，才能申請財產繼承。張澤祐認為，條例針對性傾向而構成的差別待遇，是顯而易見。

律政司：條例排除同性伴侶可鼓勵異性婚姻

律政司一方資深大律師陳樂信早前陳詞指，相關差別待遇有 3 個「合理目的 (legitimate aim)」，包括維持傳統一男一女的異性婚姻；鼓勵異性伴侶結婚；以及維持婚姻相關法律的一致性。法官區慶祥在判詞逐一反駁。

就維持及鼓勵傳統婚姻，陳樂信認為，遺產繼承屬於一種特殊福利，以保護傳統婚姻的特殊地位，繼而鼓勵異性伴侶結婚。陳形容，情況有如在私人會所，要加入成為會員才可享獨有的福利。當這些福利被剝奪，將降低異性伴侶結婚的意欲。

區慶祥：政策與目的並無合理關連

法官區慶祥引述有關公務員同性配偶福利的「梁鎮罡案」，以及涉及同性配偶受養人簽證的「QT 案」指，終院已駁回傳統異性婚姻獨享收養及繼承等核心權利的論點，並指出異性及同性伴侶的差別待遇，與保護傳統婚姻及家庭等目的，並無合理關連。

至於條例「一致性」，陳樂信提到《基本法》第 37 條保障的婚姻權利，只包括異姓婚姻，故在其他與婚姻相關的法例中，應維持相同定義，有助政府行政管理。區慶祥反駁指，《無遺囑者遺產條例》及《財產繼承（供養遺產及受養人）條例》，對於「有效婚姻」的定義，包括香港法例下不獲承認的海外婚姻，例如一夫多妻制。

對於陳樂信稱條例包涵「一夫多妻制」，是為了「迎合中國傳統及法律」，而在《婚姻制度改革條例》頒布後，只有一夫一妻制的婚姻獲香港認可。區慶祥認為，陳的理據不著邊際，並質疑若條例在「一致性」的基礎下，可以為了「迎合中國傳統」而包涵「一夫多妻制」，為何不可基於平等權而包涵同性婚姻。

區慶祥：指「干預有限」屬「轉移視線」

陳樂信另指，現行政策即使排除同性伴侶，對他們構成的干預相當有限，因為申請人仍然有自由及權利隨時訂立遺囑。區慶祥亦不同意，形容陳的說法「轉移視線（Red herring)」。判詞指，本案爭議正正針對在《無遺囑者遺產條例》下，當逝者未有訂立遺囑，同性及異性伴侶面對差別待遇是否合理。而在現行政策下，同性已婚配偶完全被剝奪繼承另一半遺產的權利，這顯然屬難以承受的沉重負擔。正如終院案例所指，當政策因性傾向而構成差別對待，原審法官採取更嚴謹的審視標準屬正確做法。

申請人：盼政府尊重法庭裁決

李亦豪在裁決後透過律師發聲明指，「丈夫的離世讓我悲痛不已，政府卻在法院一而再、 再而三否定我們的婚姻關係、視我倆的關係為陌路人。對於仍在哀悼的家屬來說，這如同在傷口上灑鹽。」他提到，當初吳翰林是為了保護他而提出覆核，免得他一旦失去至親，要流離失所。如今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為丈夫拾回一份人與人之間應有的基本尊重」，盼政府尊重法庭裁決，還亡夫應有尊嚴。

婚姻平權協會歡迎裁決，協會共同發起人邱銘諾在庭外指，法庭近日就多宗同志相關案件，已發出清晰訊息，希望政府不會就是次判決上訴，並集中處理在未來兩年，根據終院判詞確立同性伴侶替代框架，全面承認同性伴侶關係。

案件編號：CACV558/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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