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虎香港新聞 專訪｜挑戰身份證改性別限制 勝訴迎遲來的公義 跨性別原告嘆活在香港像二等公民
謝浩霖（Henry）本月初迎來32歲生日，獲贈最珍貴的生日禮物—跨性別人士身終有望在身份證上「正名」。他5年前入稟挑戰入境處「完成全套變性手術」才能變更身份證上性別的規定，經歷2次敗訴，在終院上訴成功，還他遲來的公義，「係慘勝，一早應該修咗例」。謝的香港身份證一直顯示他是女性，與其男性外形不相符，生活以至工作遇上諸多制肘，更要避開使用所有牽涉性別的設施，「會盡量唔去洗手間，變咗無辦法正常生活」。他形容案件是香港、甚至亞洲跨運歷史的里程碑，「打開咗平權嘅一道門」。
文字記者：盧珮瑤
攝影記者：Wildchild
不是女同志
謝浩霖原生性別是女性，但從小是「男仔頭」，「我鍾意同男仔玩，覺得自己係one of the bros（兄弟之一）」。謝就讀傳統女校，教職員常誤當他是女同性戀，他當時對跨性別未有清晰概念，只肯定自己不是女同志，「中學時期鍾意過一個女仔，我唔想用女同性戀嘅關係同佢一齊，我係想做佢男朋友」。年紀漸長，他就越討厭身上的女性性徵，「束胸束到好痛，夏天熱到就嚟暈都唔肯除」。
「我睇唔到自己點樣用女性身份一路生活落去」，謝帶著這個疑問到英國布萊頓（Brighton）升讀預科及大學。布萊頓是同志友好城市，其同志驕傲活動規模冠絕全國。他開始接觸跨性別概念，並與跨性別人士交流、參加同志活動，最終於20歲向家庭醫生提出進入性別逆轉程序，四度會見心理、精神科醫生後，開始服用荷爾蒙藥及接受切除乳房手術。
「喺香港我係次等嘅人」
身體重奪性別自主，但未能體現在身份證上。在英國，謝早於服藥及手術前已順利轉換英國護照上的性別，並申請「性別承認證書」作為他男性身份的法律依據，「一張醫生信，加我嘅聲明話想用男性身份生活，一個禮拜就搞掂」。2017年他回港工作，香港身份證上的「女」字卻讓他體驗天堂地獄之別，「工作以外遇到好多麻煩，而我喺英國係無遇過」。
「每拎一次身份證出嚟，都係一次『被出櫃』」。到銀行辦理手續時，職員甫看到「性別」一欄便會質疑其證件真偽，「通常會望好耐好多疑問，然後就話可唔可以解釋吓，呢個真係你嚟？」即使到診所求醫亦要承受壓力，「會大大聲嗌咪『謝小姐』，有好多尷尬目光望住你」。現時他會避免使用所有牽涉性別的設施，包括健身室及洗手間，「以前有『跨仔』入男廁有人報警，我唔敢去，但我咁嘅樣入女廁都係引起恐慌，變咗你無辦法正常生活，我覺得喺香港我係次等嘅人、二等公民」。
本港入境處規定，如欲更改身分證上的性別，需提交已完成性別重置手術的醫學證明，女性轉為男性的必須切除子宮及卵巢，及建立陰莖。謝指，由於風險極高，大多跨性別男性均謝絕做下身手術，「太難做，你無得無中生有，如果要做要喺身上面割幾忽肉出嚟，捲成香腸咁駁落去。漏尿係最common（普遍），一定會發生」，期間至少要做3次手術，如在香港進行需動輒數十萬元，成本高昂也令跨仔卻步。他曾出示英國護照及「性別承認證書」向入境處要求更改性別，但由於他未進行全套手術不合資格，決定入稟司法覆核，「呢個係唯一令我拎返張正確身份證嘅可行途徑」。
泰國社運人士道謝：你帶給我們希望
經歷5年時間，終審法院終一致裁定謝上訴得直，指入境處規定有違《香港人權法案條例》。他形容這案件是香港、甚至亞洲跨運歷史的里程碑，「打開咗平權嘅一道門」。以泰國為例，當地跨性別人士即使完成全套手術亦未能轉換證件上性別，「有個泰國activist（社運人士）同我講『You give us hope』（你帶給我們希望），士氣上有好大影響」；被視為較同志友善的台灣，爭取「免術換證」行動同樣如火如荼，「我哋而家反而走前過台灣一步」。
促效法英國訂《性別承認法》
不過，入境處目前僅稱會研討規定，未有交代如何或何時修改規定，謝對此感到不滿，「根本可以馬上做，唔需要再研究」。他認為「自我聲明模式」是最切合人權的做法，即准許申請人聲明自己屬某一性別便可更改性別身份，不設任何醫療干預或個人身份的限制，「同同性戀一樣，我哋唔係精神病，點解要精神科醫生介入？愛爾蘭已經運作咗好耐，純粹幫助跨性別群體更加融入社會」。
身份證「正名」只是行政上的平權。謝近年成立「香港跨性別平權協會」協會，坦言跨性別人士在法律上未受保障，仍面對職場歧視等困難，故必須訂立《性別承認法》。英國早於2004年已頒布《2004年性別承認法令》，「我嘅出現就係要話畀大家知，我經歷過呢個法例，喺英國20年嚟都運作良好，對跨性別人士嚟講係好必要」。
【香港跨性別平權協會faceboo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