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迪偉專訪|「盡做」幫助LGBT同志 鼓勵被欺壓者發聲:「能保護你的只有你自己」

余迪偉,著名電台DJ、主持人、作者、Youtuber,職業以外,亦是一位著力發聲、支持小眾人士的同性戀名人。剛過去的6月是LGBT Pride Month(同志驕傲月),然而在香港,相關報導、慶祝,甚至聲音都少之又少。每天在電台聽電話、輔導人,然而身邊還有太多受壓迫的故事,余迪偉都是用「盡做」的宗旨,去好好運用作為傳媒人的聲音:「有人說我都算『功德無量』,我覺得這四個字我袋得穩陣。」

余迪偉分享身為同志的經歷與傳媒責任。
余迪偉分享身為同志的經歷與傳媒責任。

簽約新公司望開騷,為小眾人士發聲

余迪偉最近簽約新經理人公司棋人娛樂,打動他的是老闆之一林盛斌(Bob):「你知做這一行,怎樣做都不夠撈,最好做slasher,希望棋人會讓我發展更好。我記得棋人的另一個老闆小霖(鍾楚霖)問過阿Bob:『搵錢是甚麼?』Bob:『搵錢囉。』小霖:『貢獻呢?這很重要。』我覺得這很有意思。」

簽約公司的原因,正是要實踐「貢獻」這目標:「2018年我曾過做一人劇場《一支弓》,可能棋人看過有興趣,都會再搞。有些人可能覺得那個show是自己打飛機,但那個show出來後,也有很多人認為余迪偉為他說話、做些事,令他們很感動、喊晒。我覺得這就值得做。搵錢當然重要,但貢獻都很重要。」

《一支弓》讓他明白,能為大家道出心聲非常重要。
《一支弓》讓他明白,能為大家道出心聲非常重要。

談起《一支弓》,余迪偉認為它的意義遠比娛樂更重要,因為這同時是為小眾人士發聲:「作為一個同性戀者,在香港這個社會成長經歷過甚麼,全部是真故事。我想做多些這些事,不單是平權或LGBT,也可為少數族裔、動物團體發聲。做電台這麼多年,由《一八七二遊花園》開始每日聽電話幫人解決問題,我都覺得是某程度上在『做啲嘢』。有人說你都『功德無量』,我覺得這四個字我袋得穩陣,無論你失戀還是有甚麼病痛,那晚聽完電話讓你笑幾聲,已經是有意義。」

曾想過做男優,不滿香港性教育「沒進步過兼倒退」

今個夏天,余迪偉將推出新書《迪迪的Diary》 談情又談性,作為土生土長的香港人,講起香港的性教育,余迪偉有點激氣:「香港的性教育,由我讀書年代到現在,幾十年都沒進步過兼倒退!我想推廣正確的性觀念應該是如何,不一定是同性戀者,而是整體。」很多時候,他甚至會充當輔導的角色,希望在「性」方面幫到身邊人:「我都做不少輔導,幫我的親戚朋友,我都會認真跟他們講,去看性治療師之前會講的事,某程度上我都幫到,為何不做更多?」

余迪偉不時都為身邊人,充當起「性治療師」的角色。
余迪偉不時都為身邊人,充當起「性治療師」的角色。

不單是性教育,余迪偉認為香港的LGBT文化都很落後:「在LGBT、香港同性戀界別中,variety是很狹窄。很久才有一個gay party,是有些gay bar、桑拿,但lesbian去哪裡呢?全部都是在家撚貓而已!Lesbian去蒲都是去返gay bar,很窄,很不夠多元化。」比較鄰近亞洲地區,香港的文化發展更見落後:「香港比較起亞洲如台灣、日本,單是對裸露這回事(觀念)都窄很多。」余迪偉笑說:「如果我年輕一點我想去做男優,我不著衫有條件㗎,嗰度!但別人已不要這年紀了。」

舊愛曾不堪壓力自殺,希望「盡做」避免悲劇重覆

余迪偉曾在《一支弓》講過,自己因為經歷過性取向迷失,更想將經驗向其他人分享,以免他們經歷太多痛苦:「(當時)我講到我初戀故事,我在紐約跟女仔拍拖,我以為是真愛,但後來卻喜歡了個男仔,那感覺又是甚麼?那掙扎是甚麼?當時甚麼都不懂,到長大才明白,原來這叫性取向的迷失。如果小時候,有個長大了的余迪偉教導他,可能他沒那麼辛苦,甚至差點自殺。因為我經歷過,所以我有這個責任去告訴其他人可以怎樣做。」

年輕時的性取向迷失,曾讓他痛苦得想過了結生命。
年輕時的性取向迷失,曾讓他痛苦得想過了結生命。

除了自身故事,他亦講起他的舊愛兼好友的悲痛經歷:「這個朋友,我們曾拍拖很短時間,很快就覺得做朋友較好。我們成熟地分手後,就friend到不得了,一個星期見足6、7日。有次突然整個星期都找不到他,之後找到他,原來他離開了屋企出去流浪。原來他父親不喜歡他是同性戀,令他很掙扎,我就開解他、幫他找輔導。再過多幾個月,同樣事件發生,我就心想他應該跟上次一樣,就由他流浪一下吧!」

當余迪偉以為一切都會變好,最傷痛的消息此刻卻傳來:「過多一個多星期後,他的朋友告訴我,他已燒炭自殺死了。香港的社會就是很易有這些事,即使他接受自己是同性戀者,但也會過不到屋企那關。我見到這些事發生,還是發生在我身邊,就心想:『盡做啦!』沒可能不再發生,但盡做吧。」

余迪偉希望「盡做」,避免悲劇重覆。
余迪偉希望「盡做」,避免悲劇重覆。

受欺壓要發聲,終於勇敢回應全因父母已不在

余迪偉表示,自己自小已經受到不同程度的欺壓:「小時候被人叫乸型、女人型,我又細粒、又瘦、又女仔就被叫乸型。」想不到成長之後,所受的欺壓更加厲害:「到長大、在職場就較嚴重,都要適當地出聲。有面對情況,我會直接跟對方講,其實我介意。」

關於年初艾粒與他發生的不尊重事件,事情已經過去,余迪偉亦不希望重提,但至於為何選擇現在才勇敢發聲,他卻坦白分享了原因:「很多記者問我,都欺凌了那麼久,為何現在才出聲。其實我回想,是因為今年我父母過了身。哥哥家姐全部都知我gay,很支持我,其實父母都知,但因為始終是老人家,知還知,如果上新聞、報紙、開記者會,他們未必接受到。而在他們在生的時候,我不會做這件事。後來我才發現,為何我夠膽?原來是不想父母擔心,因為他們都擔心不了,已經死了。」

因為父母已不在人世,讓余迪偉終於勇敢回應。
因為父母已不在人世,讓余迪偉終於勇敢回應。

對於現時仍然面對欺凌、壓力者,余迪偉亦有話想說:「我小時候在觀塘住,那時8歲左右,在裕民坊的人群之中,有個阿伯伸手揸我賓周。我好驚,立即跑回家,之後告訴爸爸,他問:『為何你不揸返他?』長大後才明白,誰能24小時保護你?這道理其實是,能保護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適當時候,要適當地出聲。」適時發聲,保護自己,希望各位亦能袋穩共勉。

余迪偉鼓勵受欺壓者要發聲,好好保護自己。
余迪偉鼓勵受欺壓者要發聲,好好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