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人物｜林澤駿挑戰髮禁 連結同路人 倦而不退：改變一樣嘢真係好難好難

【Yahoo 新聞報道】「一髮不可牽，牽之動全身」是東華三院黃笏南中學學生林澤駿的寫照。過去一年，從被逼剪髮，上學抬不起頭，向平機會投訴髮禁校規涉違《性別歧視條例》，到其自白短片引起社會迴響，目前林與校方仍在書面來往，調停陷於膠著，「原來要改變一樣嘢真係好難好難」。他縱然疲倦，但未曾言退。不少受髮禁影響的同學挺身而出，在林協助下向平機會申訴。他希望連結這些同路人，「校規唔係得我一間學校有，suffer（受苦）嘅唔止我一個」。

文字記者：盧珮瑤

攝影記者：Oscar Liu

現年中六的林澤駿頂著一頭厚厚長髮接受《Yahoo新聞》專訪，髮尾蓋著耳朵。林笑容靦腆、說話溫和，與他在自白短片公開申訴原委時凝重神色，成強烈對比，「我當時拍片純粹因為唔開心，係化悲憤為力量」。

「我認為自己唔係做緊錯嘅事」

林同學自中四起希望留長髮，「唔想自己咁男性化，長髮係我想畀人睇到嘅嘢，一個理想嘅外表」。他把頭髮留至過眉及耳，學校在早會開始「捉頭髮」，「老師會『的』啲同學埋早會角落，教啲領袖生點樣捉人，好大聲指住我講『呢啲都唔叫過長？』，即係拎頭髮過長嘅人嚟做樣板」。林深感難受，「我認為自己唔係做緊錯嘅事，但學校都繼續刁難」。

向平機會申訴之前，林多次與老師表達留長髮的訴求，但他形容老師「意見接受，態度照舊」，「有次訓導話你想留長頭髮要同校長講，我話好，但校長話唔見我，我覺得好失望，我有訴求校長都唔同我傾」。在爭取過程中，曾有老師質疑他是否同性戀，又嘲弄他是否無錢剪頭髮。校方態度越趨強硬，直至有老師告知若不剪髮將禁止他參與所有課外活動，更質問「係咪想停學先心死？」，林唯有剪去長髮，「我嗰日一放學就去咗剪，已經無辦法」。

林被逼剪髮後，情緒低落，「我將房入面嘅鏡全部掹走晒」。往後一個月，他在學校不敢抬起頭走路，「返學放學我都係望住地下，因為唔想畀人見到嗰個係自己」。他開始閱讀台灣突破「髮禁」的歷史，加上終院曾裁定男女囚犯頭髮要求不一有違《性別歧視條例》，啟發他於今年7月到平機會投訴。

「我覺得好好彩，呢個迴響其實係保護緊我」

林笑言「時勢造英雄」，「我覺得好好彩，呢個迴響其實係保護緊我」。他指片段還有一個隱藏訊息，希望同路人向「髮禁」說不，「我想講校規喺法律上有爭議性，平機會先會接納，如果每間學校都有幾個咁嘅人，其實佢哋係處理唔嚟」。

今年9月，林與校長李靖邦到平機會出席調停會議，但未有任何進展，林堅拒獲校方特殊對待，而是爭取每個人可公平選擇頭髮長度。他預料調停會失敗，「香港唔會有一間津貼學校，仲要係咁大間東華三院，因為一個人而改（校規），一改可能18間都要改，動蕩成個學界，雖然呢個動蕩係好事」。「髮禁」背後代表的是學生權益，在香港而言是天方夜譚，「佢哋唔覺得應該要有，約束你係為咗令你更加自律、做一個更高品德嘅人，最終無必要被剝削嘅自由就被剝削咗」。

投訴至今半年，談到當中的體會，小伙子不禁面露疲態，「原來要改變一樣嘢真係好難好難」。林長遠對改變髮禁校規仍心存希望，但對一個即將上文憑試考場的少年而言，學業以外他還需應付大量文件往來、尋找法律意見、應對傳媒，實在應接不暇，「當我落手落腳去做，先發現呢件事係增加好大負擔」。

「以前我唔開心係無人幫到我，我想connect一班人」

他的自白短片目前累積至少68.8萬觀看次數，「我以為得幾千人睇，點知多咗幾個零」。不同學校學生看過短片主動接觸他，「一旦成為迴響，我肩負嘅係更加多，以前我唔開心係無人幫到我，我想connect（連結）一班人、想幫人」。林於9月舉辦「髮禁圍爐會」，吸引30多人參加，「校規唔係得我一間學校有，suffer（受苦）嘅唔止我一個，如果件事太停留喺個人層面係無乜幫助」。

參加圍爐會的同路人分享經歷及困境，林會盡量提供意見，「當時見到有啲同學係特別唔開心，大家都經歷緊我經歷過嘅嘢，不論係情緒定經歷都好相似」。林曾協助數名同學循平機會投訴，他呼籲同樣受「髮禁」影響的同學多找人傾訴，訴說自身難處與想法，「好多限制未必合理，係好難改變，只能夠慢慢嚟」。在歌利亞面前，這位大衛倦而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