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片｜任港鐵外判清潔工嘗辛酸 勞權藝術家程展緯倡設打風津貼：冒險工作卻最無保障｜Yahoo

過去兩年每逢周五，程展緯都會卸下大學講師的身份，換上印著「清潔港鐵，為你服務」的藍色清潔工 T 恤到大圍站上班。他打卡後從員工室推出手推車，上面放著大水盆和各式各樣潔具，「處理晒啲要用水嘅工作先，咁就可以倒咗盆水，唔使拎咁重」。程的工作包括抹閘機、扶手電梯、清理垃圾等。「清潔工當然有佢嘅智慧，我第一個畀人識穿身份，即係覺得你唔係內行人，就係點樣反轉一對手套」。說罷，他將手套輕鬆翻兩翻，全隻手套漲起來，「咁你就唔使逐隻手指掹出嚟再戴」。

曾任食環清潔工一日被炒

程展緯 2007 年曾發起「請給保安員椅子運動」，為需長期站立的工種爭取椅子。自此他投身逾 10 個行業，包括超市理貨員、便利店店員等，親身體驗勞動階層的日常和掙扎。

「清潔工平時好不被見到。清潔工係咪真係得一隻款？係咪得一種方法去處理勞工問題？藝術家就係要探討可能性」。2018 年，程展緯首嘗清潔工工作，投身食環署清潔工行列。首天上班公司未與他簽約，他向上司查詢卻被即時解僱，「佢擔心你唔知做乜就炒咗你，但返咗工簽約好理所當然，無估到咁會畀人炒，我見到好大落差，到底對勞工權益嘅尊重係點呢？」。

2021 年 2 月，受疫情影響，最低工資維持時薪 37.5 元，是最低工資生效以來首次凍結。程欲嘗試當時仍只維持最低工資的清潔工作，「要 exactly（確切）用呢個條件請緊人嘅工，其實好難搵到，但竟然搵到港鐵（外判商），一間政府有七成股份嘅公司」。於是，程加入港鐵其中一家承辦商任外判清潔工，曾服務沙田圍、大埔等站，近期在大圍站上班。

最大冒險 最低保障

今年 5 月 1 日起，法定最低工資水平提升至每小時 40 元，程展緯終於加人工。目前港鐵的清潔服務由兩間外判承辦商包辦，所有工友時薪為最低工資 40 元。換言之，如工友每日工作 8 小時、做足 30 日，月入仍不足一萬元。程認為這全歸咎於投標制度，「外判公司因為要成功投標，就要投到一個最低成本，所以保護設施、其他支援，全部都會變得唔夠」。

疫情期間，工友每日只獲發一個口罩，程展緯身邊工友逐個病倒，「做廁所嘅全部中晒，最驚係會傳埋畀屋企人，feel（感覺）到工友確實嘅擔心」。疫後未必天晴，極端天氣接連來襲，無論打風還是世紀黑雨，清潔工身影無處不在。2020 年時任特首林鄭月娥曾就招標的政府服務合約實施改善措施，食環署工友如需在懸掛八號風球或以上上班，可獲發至少 1.5 倍工資補貼，惟相關措施並未包括港鐵清潔工。

「完全冒險為呢個城市繼續運作嘅人，反而係最無保障，政府都無能力令幫佢做嘢嘅公司奉行基本責任」，身兼清潔工人職工會成員的程，於今年 7 月發起聯署，促港鐵參考政府改革標書，列明最低限度補償，例如為打風期間上班的工友提供足夠裝備和補貼，並彈性處理上班人手，例如只安排部分人手上班，或事先為「打風更」準備食物等，避免清潔工冒險外出買飯。

工友拎重垃圾至手指變形

爭取制度改變的同時，提升乘客質素同樣可保障工友權益。今年 5 月，程於大圍站登廣告「清潔工：你有想我嗎？」以推動公眾教育，提醒市民丟棄飲品前應先到洗手間倒掉剩餘液體，減輕清潔工搬運垃圾的重量。程入職後發現有工友原先任職食環署清潔工時，因長期拿取過重垃圾而手指變形，轉職至港鐵時雙手已不能再拿重物，「一間外判轉到另一間，一直搾乾緊剩餘價值，（廣告板）想工人有權喺自己地方講日常要面對嘅問題，而唔會影響到日常運作」。

飲品垃圾背後所教育的，是乘客的同理心。程清潔閘機期間，好幾次因乘客爭先恐後衝入閘機而停下來，「清潔工一著上制服就隱形咗，啲人 assume（假設）你係要避佢」。他尤其記得有工友清理洗手間時，發現遍地「黃金」、骯髒無比，「佢就講咗句『有無搞 X 錯』，結果畀乘客投訴收 warning（警告信）。如果調轉位置，你會點樣？唔好被套入咗顧客呢個角色，畀多少少同理心」。

港鐵回覆《Yahoo新聞》查詢表示，每當車站及車廠清潔工作的合約屆滿時，會就合約進行檢討，包括鼓勵承辦商提升其員工待遇。港鐵續指，本月底有數份合約將之結束，港鐵在招標時已提高清潔人員薪酬評分的比重，故承辦商所聘請的清潔人員待遇均有所改善，包括時薪將高於最低工資、提前享有法定假期工資、提升約滿酬金等。新合約亦要求承辦商必須提供預防工友中暑的措拖、颱風津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