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星之後 4|當舞台射燈熄滅,他們發現自己的光

造星之後 4|當舞台射燈熄滅,他們發現自己的光
造星之後 4|當舞台射燈熄滅,他們發現自己的光

每季《全民造星》只有少數人勝出,獲得大公司青睞,簽約、受力捧、出唱片,成為萬眾矚目的新星。餘下來的人,如果要繼續在演藝圈子生存,便需要尋找自己的定位,繼續走下去。

468 個參賽者,除了已經家傳戶曉的那些名字,其他人離開錄影廠之後,走過怎樣的路?

有人推掉大公司的邀約,以獨立歌手身份闖蕩,但走了一段時間仍不算成功,逐漸覺得商業一點也無不可;有人從選秀節目看穿演藝圈子本相,自此專注幕後,機緣巧合間卻成為《造星 5》觀眾每晚都聽見的聲音;有人繼續打份正職,視音樂為抒發自己情感的興趣,並持續反思名氣為何物。

《造星》落幕,他們沒有成為那顆星。但當鎂光燈熄了,他們仍發現自己身上的光。

*以下內容為受訪者口述,經記者整理訪問對答後,以第一人稱寫成。

(本文為「造星之後」專題第四篇,先閱讀上篇:冠軍的掙扎 Phoebus:怎麼才算是偶像?

Eagle — 在改變世界與被世界改變之間

Eagle 陳天翱
Eagle 陳天翱

Eagle 陳天翱今年 26 歲,是《造星 2》40 強參賽者,擅長音樂創作。當年曾獲節目監製花姐(黃慧君」譽為「五強之選」,節目中與 MC 張天賦、Jer 柳應廷等組成的 B4 組,音樂表演也令人留下深刻印象。《造星 2》完結後走上獨立歌手路途,2021 年發表 EDM 曲風的作品〈Leave The World Behind〉,正式出道。

還記得,18 歲那年投考演藝學院,面試被問到「為何要選擇讀音樂」,我的答案是:因為想改變世界。其實我真的很喜歡音樂。

結果沒入演藝,大學讀了商科 — 雖然明知自己不喜歡,日後也不會從事那些職業。後來碰巧認識了 CMGroovy,獲得幫 MIRROR 首次演唱會 dance medley 做編曲的機會,再後來《造星 2》招募,我大學剛畢業,便抱著一試無妨的心態報名。

初衷其實很單純,根本沒想過要出名什麼,只想多認識一些玩音樂的人,感覺就像大學入 O Camp 一樣:組爸叫我去玩啊,上莊,yeah!比賽時也沒想到太多,總之我喜歡表演,我喜歡唱歌,我喜歡做音樂,我喜歡什麼就做,就是這一回事。

《造星 2》Eagle 陳天翱
《造星 2》Eagle 陳天翱

節目完結,算是踏足娛樂圈,心態開始有點變化。外界突然湧出了很多聲音,叫我應該怎樣怎樣做才好,老實說,自己也有些動搖。那時,收到很多公司不同形式的 offer,或是以不同方式出道,錢都批了,合約遞上來,我卻開始猶豫:自己人生的追求,好像未必是這種東西。

一來覺得,我的能力,尤其唱歌方面,仍然有待磨練,二來心態上也好像未 ready。沒錯,我是很喜歡做音樂,但走到幕前出道做歌手,似乎是另一回事。其中一個最大 concern 是,我不想做那種受人擺佈的娛樂圈 「藝人」,即是面對記者就換把聲線說「大家好~」的那一種。我不太喜歡包裝,artist 是 sell art,但是如果你是呃人咁呃,那就不是 artist。

自己未準備好去抓緊機會,就把機會留給別人吧 — 於是拒絕了那些 offer,走上獨立歌手之路。

既然獨立,就當然不做那些主流情歌,而是嘗試一些比較另類,甚至較難用廣東話做的音樂類型,例如 EDM。反正不為賺錢,不為名氣,為何不趁青春,試一些難做的東西呢?那段日子,我覺得很爽,很自由,可以沒有包袱地去玩一些香港很少人做的事。

過程中當然有很多困難,例如資源不夠。做音樂當然要花錢,做後期、混音,甚至不是音樂上的,例如 cover art、簡簡單單的 MV,都要花錢。於是除了做幕前,還從事幕後工作,總算平衡到生活,開到飯。

但這些年來,我的內心其實一直在打仗。譬如有時作品 view 數不好,賺不到錢,我就會自我質疑:死,是不是走錯路了?走了冤枉路了?

2023 年初,《造星 2》B4 組於成員 MC 的紅館演唱會演出。(左起:Justin、Eagle、Jer、June、MC)
2023 年初,《造星 2》B4 組於成員 MC 的紅館演唱會演出。(左起:Justin、Eagle、Jer、June、MC)

今年初跟《造星 2》B4 成員一同任 MC 演唱會嘉賓,跟 MC 他們聊天,他們都說,其實公司給予很大的創作自由,在音樂上很放手。於是我也會想,如果當時簽了約,會不會也有很大自由做音樂?

當然也沒有想回頭。如果你問我是否後悔,我也不知道。我覺得自己的目標是當個唱作人,這些都是經歷。現在我又不是窮到沒錢,就這麼簡單。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我現在想法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之餘,可否妥協、取捨一些?之前做 EDM,或都是自己想玩、想做的東西,但就算做到幾厲害,好像都沒有用。對於大眾來說,音樂就是音樂,好像只有好不好聽的分別。

Eagle
Eagle

音樂上,我開始思考可否變得商業一點。例如曲風,香港始終流行慢歌,題材上做情歌也較容易 connect 到別人。情歌好像很大路,很主流,但原因只是因為每個人都有這個情感需要。要流行的話,太複雜、太難搞就流行不了。

要順著主流市場做一些容易 connect 聽眾的事,還是順自己心意,較藝術性地表達自己?不同階段,會有不同的想法。可能因為現在長大了,就覺得,如果能滿足自己的同時,也可以 connect 以至改變別人,就好了。

最近我不斷問自己:回到初衷,做音樂是為了什麼?名氣、賺錢…這些東西,我是否要抗拒?還是獲得這些之後可以再做什麼?我覺得沒所謂完全 ready 的一刻,但現在我的心態上,算是接受了 — 我告訴自己,就算拿到這些東西,都盡量不要改變太多,最重要是:對自己誠實,問心無愧。

Mark Tai:站在幕後,感覺舒服太多

Mark Tai 戴晉揚
Mark Tai 戴晉揚

Mark Tai 戴晉揚,2013 年 CASH 流行曲創作大賽冠軍,《全民造星》第一季 55 強。節目結束後,曾加入趙增熹旗下「大台主」計劃,2021 年發表〈我唔算靚仔〉出道。現為獨立音樂人,偏向幕後工作,近來為 STRAYZ 成員暐翹〈石破曲〉包辦曲詞編監。他並於《造星 5》擔任音樂總監 CM Groovy 的助理,協助參賽者編曲等工作,改編並主唱今季主題曲〈前傳〉。

時間過得很快,這樣就五年了。

今次站在幕後看著又一班年輕人參加《造星》,感受頗深。首輪表演的綵排就用了三天,其實那個不應該叫綵排,它更像睇症,參賽者逐個走進來,我們看看哪個地方不舒服,診斷,然後給藥。

我會特別留意,那些似乎不太懂得跟別人相處的年輕參賽者。其實我當年也是這個樣子,比較安靜,不太喜歡黏住其他人,專注於自己的世界。

當年我報名參加《造星》,其實沒甚麼目標,只為了擺脫那時的經理人。以前他總安排我出席一些很無聊的表演,例如區議員在屋邨球場辦的那種盆菜宴。當然我都想街坊開心,但在台上唱著〈恭喜發財〉的時候,也難免在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在做什麼?

那段時間,內心深處確實有種懷才不遇的感覺。

生計也是問題。那時我會去酒吧表演,人工很低,兩小時數百元,其實連人工都算不上,頂多是車馬費。維生當然是問題,因為你不能一星期唱足七天,會啞的,而且還要用上很多能量。我會跟自己說,這樣都可以了,還有什麼不行的?

整個廿幾歲的人生我都很迷失。有時朋友會問,你要做到什麼時候才放棄?我總說,收皮就不做了。不過問題是,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算收皮,夠硬頸就繼續做,沒死掉就當贏了。

為了多些人知道我的存在,可以脫離經理人,便參加《造星》。但在節目裡,我又覺得很疲累。參加這個節目,你有種責任去設計自己,將自己的經歷呈現給別人看。但可能我的性格不太適合,就算很盡力去做,總有某個時候就覺得,每天保持著這個形象,很累,不如不要理了。

我又不太喜歡跟人埋堆,偏偏《造星》很需要呈現某些情感的互動,例如有參賽者被淘汰離開走了,很多人會喊,但我是沒可能喊得出,只能回應:「oh,bye」,哈哈哈就是這樣。

Mark Tai 戴晉揚
Mark Tai 戴晉揚

《造星》是個真人騷。我只想表演,但在這個節目裡面,表演不是唯一意義,因為人家不止是看你表演,你還要參加一場演出,向世人展現你的感情、形象。於是慢慢會察覺到,表演還表演,音樂還音樂,做藝人又是另一回事。要經營一種形象,是我完全不擅長,也不想浪費精力去做的一件事。

這個節目就像一面鏡,讓我看到我想像中的自己,和真實的自己原來有出入。我明白了理解自己多了,就決定做一些真正適合自己的事。

後來也推出過自己歌曲。我完全沒有「我要做歌手!我要紅!」那種目的,心態更像在造藝術品:有空就整一下,你喜歡就聽一下,不喜歡就算,反正現在把創作放上串流平台也很容易。對,是很佛系的。亦從沒覺得自己是什麼已出道歌手,你未必聽過我的名字,就算聽過都未必覺得我是明星,我也不覺得自己是。

現在我更傾向做幕後。最近幫瑋翹做新歌,感覺有點像替人接生,挺有趣。若有人認為,「你是因為做不到幕前才去做幕後」,我會反問,難道你會說「因為做不到廚師所以走去整車」?我理解那些人為何會這樣想,事實上不明白也很平常 — 聽歌亦不一定要知道首歌是怎樣構成嘛 — 但幕前跟幕後,真是兩件完全不同的工作。

今年我結婚了,你問我是否因為人生階段轉變,所以專注幕後?其實答案是相反的:因為我沒大興趣繼續做幕前,才有結婚的念頭。畢竟做幕前很困難,可能無飯開。是很 realistic 的,但不代表我不會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往後走下去,會不會沿路找到其他想做的事,又或找到一些想突破自己再做得到的事?我正期待著。

惡夢扭蛋:偶爾我們聊起名氣這回事

惡夢扭蛋
惡夢扭蛋

惡夢扭蛋是由 Hugo 和 Dayze 組成的 indie 組合。Hugo 為《造星 2》10 強,總決賽演唱原創歌〈山下見〉令人印象深刻,Dayze 則是該季節目撰稿員。兩人因一次台灣旅行萌生組合念頭,2021 年推出〈Unfollow 我是你做過最貼心的事〉成為樂壇新人。Hugo 和 Dayze 均另有正職,惡夢扭蛋亦長達 555 日沒有新作,直至今年 5 月推出〈偶爾(也有想你的時候)〉(feat. Eagle Chan),「可能有人在等,但我們會選擇無視這種聲音。」他們按著自己的節奏,漫步著。

Dayze:毒素或養份就在一念間

當年我在節目的角色是做各參賽者的「妹仔」,過程中目睹他們怎樣為名氣及獲認同而拼命,多少有被感動、激勵。

我向來比較怕醜,不過看過那麼多人在努力,從中獲得了一些勇氣,覺得可以試試一些不同的事。

《全民造星 2》(圖片來源: @dlcl)
《全民造星 2》(圖片來源: @dlcl)

有個問題我近來一直在思考,連晚上睡覺前也反覆在想 — 惡夢扭蛋對我來說,究竟有何意義?每個人都需要一個角色去面對世界,讓自己感到存在的價值。所以我想,惡夢扭蛋正正給了我一個明確身分,以及老實說,它滿足我某種虛榮心。當然我倆不是很出名,但多少品嚐到名氣這回事。籠統來說,就是有人認識、肯定自己。從別人的掌聲、讚美之中,你就會覺得,自己在影響很多人,或有能力影響很多人。你不再是遊戲中的 NPC(Non-Player Character,非玩家角色) ,而是有名有姓的一個人。

成長過程中,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追求認同的那種人,但如今才發覺原來不全是。對我來說,創作音樂就像寫日記,自然地記錄自己的情感,像第一首歌〈Unfollow 我是你做過最貼心的事〉,裡面談的那段關係本來我沒告訴任何人,但透過歌曲公開了,那件事就算是完成了。

我現在有份正職,有空才做音樂。對我來說,這種狀態會比較健康,因為這樣就不用把創作變成自己唯一收入,心裡也不會那麼容易覺得不公平,質疑自己付出那麼多,為何沒得到應得回報,如此反而能夠純粹享受做音樂。

距離上一次出歌已經 555 天,有人在期待我們的作品嗎?我不知道。我倆其實都很隨性,無甚得失心,甚至都抱著同一心態:就算今日之後這組合要停止,都覺得無所謂:Okay,at least it was fun。

有時工作上遇到當年參加過《造星》的人,甚至跟他們一同出席叱咤,一同入圍,這件事其實真係好黐線,畢竟我本身只是幕後一個妹仔。當看到一些比我有才華、更加努力,更加追求演藝發展的人,但得到的機會反而沒我們那麼多,我都會反思:其實我們是否應該努力一點?多些珍惜機會呢?

Dayze
Dayze

我對《造星》參賽者的觀察是,部分人經歷完這個遊戲,從此對這一行反感,幻想破滅了;也有些人曾經在節目中引起迴響,嘗過名氣的滋味,但節目完了,然後又有新一季,不再被觀眾記得,於是他們就很不甘很心急,好像變得不再是原本那個人,只想用盡方法,獲得曾經在節目品嚐到那些東西。

這種心態其實是一體兩面,它可以是一種堅毅,但也視乎當事人怎樣消化:是將不甘轉化為養份,還是讓它發展成毒藥,覺得全世界都欠了他?

Hugo:名氣作為 junk food

我真心覺得自己是《造星》裡的異端。

不少參賽者本身是舞蹈員,或是 busker,一早在這個圈子外圍游走,很想藉節目讓更多人看見、認識自己。但我卻從沒絲毫野心。

最初報名參加,一來因為失戀,想做一些瘋狂的事,二來自小都靠文字和圖畫來表達自己,未試過可以用表演、音樂、舞蹈、話劇來創作,就好想試一下。第一次分組賽後,目標已達成,隨時離開都可以, 卻僥倖留到最後,於是就用決賽那次表演,表達自己想說的話。

2019 年 12 月 15 日,《造星 2》總決賽,Hugo 與兄弟演唱《山下見》。(圖:ViuTV)
2019 年 12 月 15 日,《造星 2》總決賽,Hugo 與兄弟演唱《山下見》。(圖:ViuTV)

完了《造星》,對未來根本沒有任何計劃,沒想像過甚麼大紅大紫,因為你根本控制不了 — 就算簽了公司,給你十萬八萬,派歌上台再拿冠軍,又如何?都可以沒人認識你,沒人喜歡你的。這根本是一個消磨意志、熱情的行業,然後到你有天終於熬不住,要轉行了,有些人又會冒出來嘲諷:「吓,你撈唔掂要做地產啊?去做保險啊?」

所以我從頭到尾 ,只視音樂為我的 side business,我的副業興趣。我希望自己人生有 income diversity,而不是打死一份工。是的,平凡人一生確實未必有機會走上台表演,遇上那麼多明星,接受觀眾的簇擁……但不代表我需要這些東西支撐我的生命,它只是我生命的一個部分。我會覺得,可以跟家人外出吃飯、跟不同人約會、跟朋友去旅行,都是同等寶貴的事物。音樂是我其中一種追求, 但不代表我不追求其他東西。

我有時會在想,如果我是 MIRROR 或者 BLACKPINK — 總之是更加出名的人 — 那我還可以怎樣過我的生活呢?假如我是 Lisa,整個亞洲地區甚至全球的人可能都認識我,這代表甚麼地方我都去不了 — 那麼哪裡還有你的生活呢?哪裡能讓你真的可以放鬆、感受呢?

Hugo
Hugo

惡夢扭蛋是我音樂上的一個身份,又或是媒介,讓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宣洩自己的情感,顯示自己很少被人看到、原來那麼廢、那麼垃圾、那麼多愁善感、那麼廢妹的一面。我很喜歡 Amy Winehouse,她做歌手只是因為想做一些自己想聽的歌,我也想這樣,做一些歌,是我想聽的,我覺得很爽的,可以抒發我的心情的,就做了。你喜歡就聽,但即使不想聽也好,理得你,我也總有辦法做到。

我慶幸自己仍保持初心。身邊有些音樂朋友,大家一起做了幾年,他們想追求的東西開始不同了,又或有更多目標,於是有時我也會 confused — 究竟我是不是應該要有些目標呢?例如 aim for 一場 show,aim for 做一張專輯等等。當然我也想這些事發生,但不會強求。

我覺得名氣就好像 junk food(垃圾食物),好美味,好 juicy,令你好想吃下去。 是疏乎厘,外表好靚,但裡面是空氣來的,又沒有益處。你得到越多名氣,對你自身價值有否很大提升?未必有。

惡夢扭蛋出席 2021 年度叱咤(圖: @nighmare_gacha)
惡夢扭蛋出席 2021 年度叱咤(圖: @nighmare_gacha)

《造星》是近年一個很好的選秀節目,但每季都總有落幕的時候:大家很熱烈地去追半年,可能會記得你這個人半年,記得你在節目中的角色半年。但是最後,你可否繼續在其他表演中出現,可不可以給其他觀眾不同的印象,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很多參賽者都很追求被看見、被認識,這多少是雙面刃,當你擁有名氣,大家都把你捧上天,大家都當你是 somebody 的時候,你真的會覺得自己是 somebody,但當熱潮過了,流行過了,你都要搵返自己係邊個 — 你點解要做音樂?你點解要入呢個圈?你點解要繼續做戲?點解要繼續跳舞?點解要繼續唱歌?是因為想多些人認識你 ,還是你真的真心喜歡這件事?

Higgo Raj 於 2023 年搶耳音樂節演唱
Higgo Raj 於 2023 年搶耳音樂節演唱

謝安琪〈「年度之歌〉裡面有句很好的歌詞, 「高峰過總會有下坡」, 所有流行歌手都總有他們的一個時代,作為真人騷比賽角色,你也有自己的週期和壽命,就當你真的走紅了,有大公司簽你,你的演藝壽命再延長幾年、十年?都總有完結的一天,你被世界淘汰、被流行淘汰的一天。到時你怎樣應付?你怎樣找回自己?怎樣再跟那個本身沒人認識的自己共存、相處、對話?

人就像一張網一樣,如果永遠只靠一些虛無飄渺、不知哪裡來的 fans 支持,永遠靠單一件事去支撐自己,當那個地方一崩塌,你整個人就會支離破碎。但如你從不同的事情去建立自我,有不同的身份,不同地方的投放,你的網就會更加鞏固。

脫去華麗的外衣,脫去華麗的名氣,你要找回真正的自己是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 — 不過這些事說來輕易,要做很難 — 所以《造星 5》的參加者,可能隔一年後才看這篇訪問會比較好一點,哈哈。

惡夢扭蛋
惡夢扭蛋

文/阿果

整理/Cheukying

攝/Nasha Chan

鳴謝:Badgers Cafe 提供場地(Mark Tai 訪問)

【文章同步刊於 Wave.流行文化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