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性別身份證案｜堅持十年終勝訴 原告 Q 先生：勝利屬於相信公義嘅人

【Yahoo 新聞報道】跨性別原告早前上訴終審法院得直，成功挑戰入境處以「完成全套變性手術」才能改身份證性別的規定。匿名的原告「Q 先生」接受《Yahoo新聞》訪問時表示，他早於 10 年前開始籌備官司，並於 2015 年入稟，中間經歷兩次敗訴，如今終還跨性別人士一個公義，「勝利唔淨係屬於我，屬於任何相信公義嘅人」。他促政府 3 個月內修例予跨性別人士換證，並盡快訂立《性別承認法》。他期望，跨性別人士終有一天可享全面法律保障，不必再靠司法覆核爭取應有權利。

文字記者：盧珮瑤

「我要做返自己」

Q的原生性別是女性，但小學時代已發現自己與其他同學不一樣，「會將自己套入男性角色、足球員，例如碧咸、C朗」。踏入青春期，他開始掩飾自己的性徵，「會刻意壓低自己把聲，駝背令自己乳房無咁突出」。Q先生熱愛運動，曾加入學校女子足球隊，但「女子」兩字令他黯然放棄，「唔再有興趣踢，嗰時覺得自己唔係女仔」。

Q中五升讀另一學校，為迎合社會期望，嘗試變得女性化：留長髮、模仿女同學言行舉動，更開設全新社交網站帳號與新同學聯繫，嘗試抹掉過去，「就算留長頭髮，心入面都覺得自己係男仔，做咗咁多嘢都係徒勞無功，迫唔到自己」。他因長期抑壓陷情緒絕境，欲自尋短見，直至在網上認識一班跨性別朋友，「好似打完仗見返屋企人咁，明白到我要做返自己」。Q決定變性，開始服用荷爾蒙藥和完成切除乳房手術。

受「W小姐」案激勵入稟

由於Q未完成下身手術，不符合入境處更改身份證性別的規定。每次要出示身份證，都為他帶來不便。Q曾於澳門入境時展示身份證，職員質問：「哦，呢個係你嚟嘅？」Q被迫「出櫃」表示跨性別身份，「最後喺佢側邊離開，佢有擰過頭過嚟望住我」。

直至10年前，終審法院頒下標誌性裁決，容許W小姐以變性後的女性性別與男友結婚，成為跨性別界的大事。Q先生受此案激勵，同年年底入稟，「我見到政府漠視我哋性小眾，覺得（性小眾權利）係唔急嘅，如果唔係，W都唔使打咁耐」。

當年W花了4年時間，Q卻足足花了10年，期間與另一原告Henry的案件合併，終在上月上訴得直。終審法院認為入境處規定違反《香港人權法案》，撤銷入境處不准許將身份證上性別欄改為男性的決定。Q先生形容，是次裁決是「遲咗10年嘅公義」，「勝利唔係淨係屬於我，係屬於跨性別團體，同埋任何相信公義嘅人」。他促港府於3個月內盡快修例，讓跨性別人士重奪有尊嚴的生活。至於更改身份證性別的準則，Q先生認為跨性別人士應經過醫生評估後便可獲批，「唔一定要食荷爾蒙藥，因為有啲人身體狀況唔可以食」。

跨性別朋友遭歧視輕生

雖然身份證有望「正名」，但跨性別人士往往仍要面對社會目光。Q先生指，香港對跨性別人士的態度已較以往開明，如以前傳媒報道會使用「人妖」等標籤，現時已不復見；然而職場歧視依舊，「有啲跨女做gender transition（性別逆轉），公司唔係咁接納，『當初請你係男仔，點解你而家又要做女仔？』」Q有跨性別朋友因被傳媒報道後而失去工作，最終自殺身亡。他希望此案讓大眾更理解跨性別人士感受，「我哋都係想爭取同其他人一樣嘅權利，唔係要有特權、剝奪其他權利，係想用返我哋嘅性別身份去開銀行（戶口）、睇醫生、去搵工」。

要讓跨性別人士權利受法律保障，Q認為《性別承認法》才能治本，即某人的性別認同在法律上獲得正式承認，並反映在公共登記冊和主要身分證明文件上。事實上，終審法院早於W小姐案判辭中，已表明港府應考慮參考英國《性別承認法》訂立法例。2014年，港府就立法展開研究，2017年進行公眾諮詢，但至今仍未有諮詢結果。Q批評，在沒有法例保障下，跨性別人士只能以司法覆核爭取權利，「要逐條逐條例去打，以前有W，而家有Q，嚟緊仲有單K（使用公廁權利）案，要好多精力同埋花納稅人錢去做（司法覆核）」。他促政府盡快立法，「畀我哋過返要過嘅生活、保障私隱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