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虎香港新聞 見字如見人｜盧煜明專訪（二）： 科研致富 維港景色成私人記憶珍品
編按：香港中文大學校長遴選委員會周一（23 日）表示，推薦盧煜明教授出任下任中大校長，大學校董會將於周五（27 日）早上舉行特別會議考慮。記者冼麗婷去年 7 月曾經訪問盧煜明，專訪文章將分成多個章節，陸續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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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記者：冼麗婷
攝影：謝榮耀
訪問開始，攝影記者請盧煜明坐下又叫他起身，再動手想把那張奶白色真皮椅子移動，他盯着椅子，輕聲提醒：「小心唔好拉，呢張嘢好貴， 這裏很多東西是我私人捐出來。」
一年多前，在他科學園的辦公室訪問情景，印象卻很深刻。他喜愛一樣東西，會很認真的喜愛，所以，這種反應，可以理解。
聽過有醫生很隨意說，盧煜明應該是全香港「最有錢的醫生」。首先，這當然是指靠自己賺取的收入，如果跟有家底的醫生相比，例如東亞銀行家族的李國章，那是難以相比。盧煜明是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副院長，有醫生專業資格，但主要工作是研究。他可以說是因為科研「致富」，在無創產前檢測及早期癌症篩查測試的相關研究，取得專利，成果商品化後，每年接受檢測的全球孕婦數以百萬計。他與一間基因及診斷檢測公司合伙，自組公司 Insighta，推出多種癌症早期篩查檢測，預料 2030 年使用量達 3000 萬。
一切有數可計。研究者及大學相關部門，會按相關合約及專利權規定，分取公司的商業收益。科研的專利及商品化，是另一個題目。以往的頂尖科研者之中，高錕發明光纖對世界有革命性的影響，但他沒有因此致富。
科學家的生活可以很樸素，盧煜明在牛津算是嘗過「無錢的日子」，從醉心研究的科研者，記者問他對現在收成的可觀財富，有着怎樣的概念？怎樣處理世間的財富？他說，以保守方法處理從研究而來的經濟成果，「我是一個比較安全保守的人，例如有 spare cash ，我都不會好 aggressive 投資。」
至於財富和物業是很私人的內容，不是記者不想寫，是他事先請記者不要寫。
這樣寫吧。十一年前訪問盧煜明，他說自己是很純粹的科學家，當時的訪問稿是這樣記錄：「九七回流的香港傑出科學家，把一層樓的問題交給太太。九七年回流香港之時買入何文田單位，2009 年樓巿開始見起色時，又決定賣掉，都是太太的決定。夫婦現時在佐敦租樓，John Bell 來探望之時，還可以很方便請師傅到尖沙嘴朗廷酒店米芝蓮二星級的唐閣用餐。」John Bell 是他於牛津大學時代的恩師，親自教他「會改變世界」PCR 測試實驗方法。
盧煜明的感知與聯想力非常大，那是任何研究範疇的起點。不知不覺就會把心愛的東西與研究聯繫，Harry Potter 及煮公仔麵都與可以啓發他研究，那是說，他真的滿腦子研究。因為請畫家創作一幅與 DNA 意念有關的畫，結果啓發他聯想、引證不同癌症 DNA 的斷裂模式。
他有多愛香港？那是抽象問題。但他「迷戀」維港景色，有跡可尋。最重要是，這種「迷戀」也是一種象徵，他可以化為解釋科研問題的意念。今年五月，他在西班牙馬德里「希門尼斯-迪亞斯講座獎」(Jiménez Díaz Lecture Award) 得奬講座中總結最新研究情況時，展示自己設計的港島維港著名商廈天際線圖，排列高矮不一的著名商廈，代表不同長短的 DNA，引伸比喻，對於了解各種癌症，短 DNA 是 short message（短訊），簡短清晰，容易接收；長 DNA 猶如一份 Word file 的全檔，更好了解掌握真相。視野決定心態，研究如是，生活如是。
研究與生活，在於他，融合一體，他指着 Powerpoint 內那幅維港商廈天際圖說：「我就是住在這裏。」但沒有具體講住在哪兒。
成功是一條漫長的路，一切得失，都有代價與回報。講座上，他笑談在中大首十年未能為「無創產前檢測」研究找出答案，幸好上司沒有炒掉他。最後成功了，並取得專利權，他去信邀請一間英國公司合作，呆等三年才被對方當垃圾退回中大，「當然，那位仁兄已經消失於該公司。」
今天，盧煜明從科研得到的財富，能隨意買一幅畫、一個雕塑、甚至是一片香港維港日夜景緻，只要喜歡，在他的私人空間，夜宿晨寐。年輕時留戀的自然景色，今天，成為私人回憶珍品。
「我是很喜歡香港。我記得在英國（工作），有時候回來香港旅行，在星光大道那裡走路。我看維港風景，每每都很喜歡那裡的景色，每次看完，都不願意離開。」那個九十年代，記者從文化中心外的平台看夜景，也曾想過，那簡直是世界級舞台，對岸的真實大廈燈亮如畫，在這片佈景下，人，可以有怎樣的演出？事實上，過往那裏也曾有過戶外的交響樂演出。
他在 WhatsApp 跟記者分享過對維港景色的感受：
... about my fascination of the Victoria Harbour. The view has many facets. First, the many boats and ships indicate the vibrancy of our city. The many tall buildings that one can see in the harbour are like an exhibition of the works of many architects. Also, the sunrise and sunset indicate the natural beauty of the harbour.
維港景色美麗，人人故事不同。蔡瀾太太在家中跌倒，蔡生跑去扶她時也跌倒，後來太太走了，有段時間他生活要用上輪椅，不要再住舊居，搬到一個能看見維港、對面是會展的海景豪宅，共有八個人照顧他。
對於盧煜明，人生至此何所求？維港在他眼中，是香港其中最美的景色。「我見到之後，覺得就是 one of those things，我想儲存這東西，給我一個回憶。如果我望到它，就是看見香港這個地方，就是這樣好。」
每個人心中有不同的珍貴東西，珍藏的方法也會不同。「我覺得我喜歡，admire 一些好的東西，等於這裡（辦公室）的裝修，很多是我捐出來的，我 admire 的，亦希望我的同事可以在好的工作環境做事。我覺得，如果你 admire 這東西，又能夠負擔，就去做。」
他辦公室玻璃窗外，是開闊的吐露港。
【冼麗婷昔日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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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人物訪問記者 冼麗婷】
在 slasher 新世代，冼麗婷是香港記者 / 作家 / 人物寫作導師 / home baker。咀嚼人要時間，寫字要時間，等天然酵母開心要時間，用百分之二百真誠，等待深刻的味道，這是她做人、造麵包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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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麗婷，畢業於香港樹仁大學新聞系；其後於香港大學修讀比較文學學士及碩士；著有《見字如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