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事者】新舊香港電影之爭:港產片究竟可以點?
關於香港電影,近日常聽到一個說法,無論是電影人接受訪問,又或私底下和一些台前幕後傾偈,察覺到普遍有種觀點,就是香港新一批導演拍片的方向有待商榷,甚至錯了,一些前輩影人認為這些新導演,都只拍一些社會議題的電影,又或由自身出發去說故事,尤其是一些首部劇情電影計劃資助的戲,這些由作者角度出發的電影,很多時都缺乏商業性,拍出來票房欠佳,反而過往香港電影黃金時代的類型片,都沒人拍。
有人把新導演這批四字電影,歸類為「香港電台」風格,意即八、九十年代港台大量拍攝的社會議題實況劇。甚至有人認為首部劇情電影計劃資助的方向錯了,不應一味選擇這類社會性電影,要開始揀一些具商業性的題材,這樣才能令香港電影不至進入歪路。甚至有人認為這一兩年香港電影越來越難做,就是因為太多這些社會議題和自身出發的電影,缺乏商業性,加上不拍類型片,令觀眾不再入戲院。
這些看法,我有贊成的部份,也有不贊成。把香港電影不景氣,簡單歸咎為社會議題電影氾濫,缺乏類型片,這樣實在太簡單,甚至愚不可及。
首先,新導演拿首次劇情電影資助計劃拍的四字電影,固然有票房不好的,如不過800萬的《流水落花》和《燈火闌珊》。但請大家不要忘記去年的《年少日記》和《白日之下》,兩部新導演執導的戲,都拍社會議題,票房都過2000萬,上映時都成為話題,口碑票房雙贏,說社會議題電影是票房毒藥這說法,毫無理據。
相反,一些所謂類型片,如一直是票房保證的警匪片,四、五年前,這類戲在大陸票房過10億是等閑事,《掃毒2:天地對決》和《拆彈專家2》在大陸收13億人民幣。但去年開始,香港的合拍警匪片接連票房失利,《掃毒3》、《談判專家》、《海關戰線》和《危機航線》在香港反應一般,內地票房不似預期,全部都收不過3億。對香港觀眾而言,警匪類型片相比社會議題電影更令人疲累。近日一些具規模的電影公司,都紛紛叫停警匪大片,不敢再輕易投資逾億去拍這些戲。
為何香港電影市道越來越差,開戲越來越難?這幾年間,看戲的觀眾已經越來越聰明和高質。因為疫情,我們困在家裏幾年,不能入戲院看電影,只能在家看串流平台Netflix和Disney+,於是大家看盡英美日韓的一流製作,看得多,大家某程度已成為專家,一些老掉大牙的低質電影,看開頭已估到結局,角色設計十年如一日,戲情推進來來去去都是幾招,完全在意料之內,這些電影低估觀眾智慧,又怎能再吸引觀眾入戲院,要他們貼錢買難受。
香港電影跟住可以點?看《我談的那場戀愛》,由新導演何妙祺執導,劇本由她和資深編劇陳慶嘉寫,陳慶嘉兼任監製,這電影我看到新舊電影人的融合。故事涉合社會議題,有詐騙集團橋段,處理文藝的言情部份,中女的心態,明顯是導演何妙祺的功勞,戲中搞笑的部份,如詐騙集團成員的描寫,卻看到陳慶嘉的風格,結果出來的成品既有娛樂性,亦言之有物,票房收了1800多萬,相當好成績。
至於萬眾期待,由陳茂賢執導,許冠文和黃子華主演的《破·地獄》,亦不是一部類型片,香港從來沒有一部涉及殯儀業、講生死命題的電影。陳茂賢之所以拍這套戲,純粹由個人出發,因為疫情期間死去親人,觸發他拍這一部戲,找兩個喜劇殿堂級演員,演一部不搞笑的《破·地獄》。
那麼結論是什麼,結論就是好電影不分社會議題或類型片,電影只有好看和不好看,簡單把社會議題定性為沉悶或票房毒藥,又或類型片會有趣兼有商業保證,這些假設都是不切實際。
郭靖言
做過唱片公司,做過電影公司,做過報紙雜誌,如是者,現在全職睇娛樂,正經寫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