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 2024.人物|不明液體潑臀部 受害人開專頁籲關注街頭性暴力:人人都是守護網|Yahoo
【Yahoo 新聞報道】IG 專頁「被淋尿/不明液體關注組」的創辦人 Charlene 形容,這一年對她來說是人生轉捩點。她在今年 2 月成立專頁,由承認自己是性暴力受害人,到成為關注性暴力的倡議者,中間經歷了近半年的掙扎。關注組成立並經媒體曝光後,警方亦都有所行動,有犯案者遭判監四個月,亦有人惟最終僅被判罰 5,000 元,Charlene 又再度陷入無力與唏噓之中。然而回望 2024 年,她認為關注組可以做的都做到了,下一步不再打算自己一個人走,而是與學者、社福機構、公眾同行:「我哋唔需要公權力擺好多 CCTV、設立女性專用車廂,每一個人本身就係好好嘅守護網。」
28 天的日記 記下與性暴力遭遇共存的自己
Charlene 有寫日記的習慣,在 2024 年其中 28 天記下從受害到倡議的心路歷程。事情發生在去年 7 月,她在灣仔港鐵站時,臀部被潑不明液體。她最初未能理解是怎樣的一回事,甚至自我否定是性暴力,「如果承認佢係一個性暴力,我會好難接受⋯⋯直到(今年)2 月 6 日,我見到(另一受害人) Lily 嘅 reels 嘅時候,我好似無辦法再去認為呢個係一個普通事件。」 Charlene 知道情況不只發生在她身上,所以與 Lily 聯絡後翌日就成日關注組。
「再次承認係性暴力,對我嚟講係 overwhelming,呢一次可以話係反擊。」20 多歲的 Charlene 說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性暴力,多年來以性暴力倖存者的身份生活,到這一年成立關注組,她覺得已經準備好與這段經歷共存。
一個月收 80 宗個案
2 月 7 日,關注組成立並開始收集同類案件的投稿。投稿如雪花飛來,Charlene 整理出案發黑點,用數據喚起社會關注,一個月內收到逾 80 宗個案。警方 2 月底拘捕一名男子,法庭最終以普通襲擊罪判處 4 個月監禁。Charlene 指,雖然不理解為何並非以性罪行起訴,但推動到有部門執法、「由無到有」,這個過程仍然令她感到開心。
然而,6 月份再有同類事件發生,Charlene 對仍有人犯同類案件略感震驚。疑犯是城大博士生,被捕後承認向女生潑混有精液的液體,9 月底非禮罪成被判罰 5,000 元。Charlene 與受害人一直緊密聯絡,得悉罰款了事一刻,她只懂得理性回應:協助受害人發公開信、照顧其情緒、諮詢律師怎樣要求律政司上訴、回應傳媒,而上訴期限只得 14 天。
疲憊、唏噓、無力
當第 14 天結束,甚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她站在工作間的露台,淚水不斷沿著面頰落下,「OK,無了,真係可以靜落嚟了,然後嗰種攰、好唏噓、好無力,我都唔係好知,就係控制唔到。」
關注組的成立,讓很多人知道 Charlene 並非孤例。很多受害人都表示,為了不想再有人有同樣遭遇而向關注組投稿,Charlene 同樣感受到很多人的關心。但她覺得,網絡上的連結可以來得很快,但如何對抗孤獨和無力感?她今年年中參加了交換故事活動,屬於「敘事治療」的一種。她在小組裡分享經歷、聆聽回饋,參與者包括一些她多年前相識的同學、其他同類案件的受害人。在敘事的過程中,她卸下倡議者的身份,道出背後的掙扎、疲憊、「自 chur」的經歷,「嗰晚我覺得係好有力量,係無咗武裝嗰一面嘅自己去同人交流。」
Charlene 回望這些經歷,形容 2024 年是她的轉捩點。她笑言原本是搭小巴不敢嗌落車的人, 2017 年鼓起很大勇氣承認遭受性暴力,見過很多次輔導、醫生,然後參與在相關 NGO 的倡議工作,到 2023 年遭遇潑灑不明液體的性暴力,恐慌來襲(panic attack),直到 2024 年,她覺得自己儲了很多年的力量,促使關注組的誕生。
不再獨自承受
她覺得,今次議題成功發酵,其中一個原因是幸運。坊間不時責怪受害人的衣著引人犯罪,今次 Charlene 的遭遇發生在公眾場所,又穿著長褲,笑言較有條件說服大眾理解這件事屬於性暴力。另一方面,不同民間團體推動性別議題多年,例如推廣性別教育,性別空間「一坪半」舉辦性別平權學徒班等,眾人努力打下的基礎才令關注組成功推動議題。Charlene 覺得關注組已經「功德圓滿」,成功連結了人,喚起了社會關注。
接下來,她要做的是不再獨自承受壓力,找來了朋友共同管理關注組,並與學者展開街頭潑射的研究,更聯同性暴力關注團體推動法律改革。訪問尾聲,她特別提到最近在一坪半舉辦展覽的洗手間鏡子佈置,參與者照鏡時會見到自己的樣子與三個貼紙:SEE BEYOND、WITNESS、ACT —— 關心發生周遭事情,你可以是目擊者、行動者,這是她最想帶給公眾的訊息。倡議未完,2025 年再續。